呂誨皺眉道:“武人讀書,讀兵書即可,某記得慶曆年間,武學廢除之後,不是發了兵書給那些學生嘛。難道還不夠?”
打壓武人就是政治正確,這是長久以來大宋的國策。常建仁以前沒有深刻體會過這個國策的荒謬之處,此刻卻深深的感到了悲哀。
“下官原先在翰林院,那時下官也人雲亦雲,對武人多有鄙夷。後來下官去了水軍。”
常建仁的經曆堪稱是傳奇,人人皆知。
“在水軍之中,下官是個新人,必須要勤加操練。”
有幾個官員麵露不屑之色,有人甚至笑了起來。
文官進軍中誰去操練?傻子才去。
咱們就是去指揮武饒,讓武人去拚命,咱們學謝安就好了。
比如打了勝仗,咱們下個棋,淡淡的一句:賊配軍破敵了?
如此逼格絕對直衝雲霄。
“和下官一起操練的那些將士們……在水裏把肌膚泡的發白,全是皺紋,可卻無人叫苦。第一次出戰時,下官慌亂不堪,最後隻知道拎著長刀砍殺,不管不顧……若非是那些袍澤在邊上護著,下官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在和交趾水軍大戰時,有交趾悍卒把火油倒在身上,點火之後猛衝而來……”
眾饒腦海中不禁出現了一個慘烈的畫麵:無數艨艟正在捉對廝殺,其中一艘交趾戰船靠近了大宋戰船,一個交趾悍卒點燃了自己,變成了火人。火人撲向大宋戰船,所有人都驚呆了。
“雙方此刻正在膠著,弓箭手無暇,於是此人就上了甲板,就在此時,一個軍士大喊一聲就衝了過去。下官當時眼睜睜的看著他乒了那個敵軍,隨後火頭罩住了他,他抱著那個交趾人起身,下官見到他張開嘴呐喊,可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最後他看了下官一眼,隨後抱著那個交趾薩落下去,那一眼……下官記一輩子!”
常建仁走近一步,問道:“敢問呂知雜,這樣的忠勇之士,為何不能讀書?
你定然想前唐武饒無恥,可那是前唐!”
文武之爭的傷疤就這麽被常建仁給揭開了。
趙曙木然。
呂誨冷冷的道:“以文抑武,這是祖宗規矩!”
常建仁憤怒的道:“可祖宗還過,為官要清正,為官要為民做主,誰做到了?誰?”
他本是文人,半路從軍,殺戮無數,那些殺戮早已刻入骨髓,此刻被激發出來,眼睛都紅了。
“誰!”他盯著呂誨,“敢問呂知雜,你為大宋做了什麽?”
呂誨淡淡的道:“某為……”
“你為大宋做了什麽?從對西南攻伐以來,你做什麽?”常建仁漲紅著臉,“如今交趾束手,西北平複,你做了什麽?哪怕你隻是搖旗呐喊,某也要讚一聲好漢子,可你做了什麽?”
殿內靜悄悄的。
趙曙微微抬頭看著虛空。
韓琦低頭。
宰輔們都在低頭。
在這個安靜的時刻,有人卻在哽咽。
趙曙低頭看去,竟然是陳忠珩。
陳忠珩的身體顫抖著,道:“陛下,臣當年……臣家鄉大旱,饑民橫行,臣跟隨母親被圍住,那些人要吃了臣……吃人,那就是畜生啊!”
“那些人呢?”
陳忠珩的出身一直很明確,家裏原先有母親,隻是母親後來病故,之後幼的陳忠珩無處可去,也無人收留,最後因為身家清白,被送進了宮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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