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在催促,以往若是如此,鍾定能把他打成爛泥,但現在他就是爛泥,隻要能讓鍾家的生意延續下去,他什麽都能幹。
“權貴權貴,無錢你就得有權,可如今鍾家就靠著往日的名頭過日子,哪來的權利?沒了錢,那些人會冷眼相看,以後就會和鍾家漸行漸遠……嘿!漸行漸遠!”
鍾定上馬,眉間全是堅毅,“某馬上到家,你先去請了那人來,還有,令人準備酒菜,府中的歌姬……準備。”
這就是鍾家最後的底蘊了,隻是都需要錢,若是生意不能恢複,那就會一一散去。
正如蘇軾以後成涼黴蛋,什麽歌姬都隻能丟下不管,隻帶著一個王朝雲過日子。
他一路想著此事,等到家時,門子低聲道:“那人渾身的味……皮革味,還有血腥味……”
西北民風彪悍,西夏人更是蠻橫。
在那種地方走私皮革,手頭上沒有人命才見鬼了。
機會來了啊!
鍾定心中一喜,交代道:“馬上去查證他的身份。”
有人出去了。
鍾定恨不能馬上去見那人,但權貴的矜持讓他先去沐浴更衣。
出來後,外麵的仆役低聲道:“那人在吃肉喝酒,看著很饞。”
鍾定點頭,“饞就對了,那邊是有好羊肉,可味道哪裏比得過汴梁?去看看。”
有人過來,稍後集結了十餘人,簇擁著鍾定去了。
到了偏廳,就見一個大漢坐在案幾前,一手拿刀,一手抓著羊腿,削一片就塞進嘴裏……
“可是苗春?”
大漢抬頭,嘴角全是油脂,他笑道:“正是某。”
“我家郎君來了,你竟然大喇喇的坐著,放肆!”
仆役嗬斥了一下,大漢眯眼看著他,淡淡的道:“某此次去了西北,見到的權貴比你家郎君還厲害,可在錢的麵前依舊對某好言相待……怎地,你家不想做?那某就去尋另一家罷了。隻要手中有皮子,某怕了誰來……”
他霍然起身,拍拍腰間,俾睨的道:“某一人就敢去西北,一把刀子折服了一幫子悍匪,從此成為某的兄弟,就靠著這些人,某去了西夏,一路暢通無阻……怎地,你家想留客不成?”
話音未落,他拿起一個碟子就扔了過來。
咻!
呯!
一個仆役中招,滿頭是血。
“罷了!”
鍾定止住了仆役們的衝勢,問道:“你有多少皮子?”
苗春斜睨著他,“你想要多少?管你牛皮羊皮馬皮,要多少有多少!”
一個仆役問道:“西夏哪來那麽多皮子?”
“蠢貨!”
苗春坐下,淡淡的道:“大宋斷了榷場,他們的皮子賣給誰?積累了好幾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是啊!
西夏被大宋揍了幾次,又和遼人打的頭破血流,但最慘的還是被大宋斷了榷場。
後世人很難理解現在的西夏對於貿易的渴求,在那塊地方是可以養馬,出好馬,甚至還有不少耕地,可其它東西呢?
衣食住行,一國百姓需要多少東西?
可許多東西西夏都沒有,隻能通過榷場來和大宋交易。
有人中原貧瘠,那是他們沒去塞外看看。
老祖宗當年篳路藍縷的走到今日,占據的都是好地方。
鍾定走過去坐下,問道:“可有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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