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和他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大郎沉穩了許多,但依舊不夠狠。”

    什麽意思?

    沈安低頭。

    這是單獨的一次見麵。

    趙曙站在屋簷下,感受著漸漸炎熱起來的夏季。

    “原先的大郎急躁,做事少了城府,可這數年長進很大。”

    “你熏陶的不錯。”趙曙很是讚賞的道:“隻是手法有些問題。”

    動輒抽後腦勺,這個熏陶的法子固然讓趙頊記憶深刻,可讓朕這個做爹的很糾結啊!

    沈安尷尬的道:“臣那不是年輕嗎。”

    他看似在解釋,可心中卻頗為不滿。

    那幾年趙曙可沒多少工夫去管兒子,趙頊就撒歡般的在外麵遊蕩,若非是遇到了沈安,他能學到什麽?

    曆史上的趙頊此刻已經要接近帝位了吧?

    登基之後他就急不可耐的盯住了王安石,然後把自己的改革大計拋出來。

    隨即改革就開始了。

    急不可耐啊!

    可這樣有啥好處?

    沒有周全的準備,新法疾風驟雨般的出來,結果然並卵。

    可經過沈安的熏陶之後,如今的趙頊很是沉穩,做事有板有眼的,急躁?沒有的事兒。

    腹黑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到這個,沈安就想起了喬二。

    那個喬二在趙頊的手下竟然能活到今,趙頊真的不夠狠啊!

    趙曙看著他,突然笑了笑,“你還年輕,可手段卻夠狠。大郎那邊你要多看顧一二,畢竟……生在帝王家,軟弱就是罪過,就會害人害己。害己也就罷了,若是成為鱗王,那會害了這個大宋。”

    帝王軟弱,比如仁宗,君臣之間拉鋸了一番,帝王的權利漸漸被消磨,這便是臣強君弱。

    若是韓琦等人再跋扈些,仁宗的存在感會更弱。

    所以仁宗的仁慈和無為如今看來更多是一種妥協。

    “朕自從登基以來,和宰輔們看似和氣,可內裏卻頗多爭鬥。”趙曙的話並未出乎沈安的預料。

    “和臣子爭鬥,切記不可軟弱……”

    宰輔們都是老狐狸,你軟弱了,他們就會強硬。

    “大郎還年輕。”趙曙淡淡的道:“朕本想磨礪他一番,可他卻對朕有些防備……”

    陳忠珩在邊上不安的動了動。

    帝王和皇子,在父子的身份上還有一個君臣的大義在。

    趙曙兒子防備自己,那就是君臣。

    沈安辯解道:“官家,您首先是君。大王是臣……您的教誨他當然會聽,可那是教誨。而臣是朋友間的熏陶……年輕人不喜歡被教,您的教誨就是教。”

    大膽的沈安啊!

    陳忠珩覺得好基友是在作死。

    你竟然敢把官家的教導成是教,回頭官家不收拾你某跟你姓。

    趙曙的麵色微青,勃然大怒,旋即卻又冷靜了下來。

    “大郎自從出閣之後,和朕的關係就有些疏遠了。”

    他惆悵的道:“當初皇後晚些再讓他出閣,朕沒聽,如今看來,卻是朕錯了。”

    皇子出閣就脫離了皇家的家庭氛圍,從此變成了一個臣子。

    “你是對的。”趙曙想了許久,讚許的道:“旁人你是大宋最會教導饒先生,如今看來果然。”

    “陛下謬讚了。”沈安看似謙虛,可卻一臉的理所當然。

    “哈哈哈哈!”

    這個不要臉的子啊!

    趙曙不禁就樂了,“旁人在朕的麵前唯恐不周,心謹慎,生怕出錯,唯有你卻是率性自然,讓朕也跟著自在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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