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這些商人,覺得趙曙的這個懲罰是好事。

    “我們是商人,但我們首先是大宋人。我們的祖輩也是貧苦出身,可今日我們脫離了貧困……”

    沈安想到了許多,“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是恥辱!”

    有人喊道:“沈縣公,那不是有官府嗎?”

    是啊!有官府,千年以來,哪裏遭災了,大夥兒都在指望著官府。

    “可我們呢?”沈安指著自己的心髒位置問道:“我們能不能做些什麽?”

    他一直在捐款給福田院等慈善機構,還有在汴梁周邊捐建學堂,這些事他從不吭聲。

    可今日他卻感受到了些別的東西,所以就怒了,但語氣很平靜,“某有許多錢,子孫用不完的錢。可子孫能延續幾代富貴?古往今來的權貴們、豪紳們、豪商們,他們的子孫能延續幾代富貴?”

    沈安的話讓人陷入了思索之中,所以他等了一會後,才繼續道:“那些錢財去了哪?被敗家的子孫揮霍了,甚至成為了他們的禍害之源,所以,錢財再多有何用?最要緊的是什麽?是教會他們怎麽立身處世。”

    沈安拿起一麵鏡子,突然鬆手。

    呯!

    一麵價值五百貫的鏡子就這麽摔碎了。

    有人惋惜的歎息了一聲。

    “立身處世首要是什麽?心正!”

    沈安覺得很有必要給這群大宋最富裕的家夥們上一堂課,一堂怎麽對待自己財富的課。

    “心正就無所畏懼,先賢有雲,慎獨。秉承正念,人才會越走越順,越走越心情舒暢。而咱們坐擁巨富該如何做才是心正?”

    沈安舉起手,“有錢不可恥,但有錢卻做了守財奴,那才是可恥。所以,拿出你們的錢,去幫助那些深陷絕境中的人,這是一份善念,這份善念會在以後讓你的微笑更自然,心中更平靜……現在,誰出錢?”

    寂靜。

    直至王德開口,“某以前是個沒用的商人,賺不了錢,自從跟了沈縣公之後,某……你們都知道的,沈縣公把偌大的暗香都交給了某代為看管,某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後來時日久了,大家見到某就會低頭,會諂媚,讓某不知不覺就開始撩意,覺著自己是人上人……可某的心中卻焦躁不安,成日裏在計算這個,謀劃那個,一旦失敗就如坐針氈,難受的不協…”

    這是蠅營狗苟的代價。

    “後來某跟著沈縣公開始了捐助,漸漸的,某覺著這心也平息了下來,人也不會整日緊繃著,動不動就焦躁不安,動不動就興奮……所以,某信沈縣公的話。”

    心理疾病在後世都是個忌憚的話題。人在紅塵中打滾,各種壓力,各種誘惑,各種憤怒不安,各種焦躁痛苦……

    這些東西長日久下去,會讓一個人變得焦躁不安,然後就是各種心理疾病,比如趙曙的焦慮症和抑鬱症。

    眾人聽了這些話,再看看沈安那平靜的模樣,有人道:“沈縣公,幫助別人真能讓讓到安寧?”

    這便是有錢饒苦惱:不得安寧。

    沈安點頭,“某過了,心正則無所畏懼,你不得安寧,就當捫心自問,你在擔心些什麽,你在害怕恐懼些什麽……一切的源頭,不過是利益,不過是錢財罷了,某隻有四個字送你,知足常樂!”

    這人一怔,喃喃自語道:“知足常樂嗎?是了,某從開始做生意以來,一直都不滿足,整日煎熬著想賺的更多,於是這性子就越發的急躁了,到了如今,某每每會覺著絕望不安,痛不欲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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