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後悔就像是毒藥,在腐蝕著梁氏的心。

    當初她若是接納了沈安兄妹,現在沈家的一切她家都能借用……

    那麽多錢財,那麽多人脈……暗香的香露,富可敵國;包拯對沈安如父親般的關切;還有當今官家,和沈安也是在潛邸時就相熟……

    最可怕的就是未來的太子趙頊,那人和沈安竟然是兄弟般的情義。

    這樣的沈家是何等的金光四射啊!

    這些本來是她家的助力,可兩家如今卻變成了路人,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梁氏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剛從益州回來,等待重新分配官職的沈靡正在喝茶。

    他泡茶的水準不錯,那白沫在茶水的表麵形成了玄奧的圖案,看著賞心悅目。

    “官人……”

    “嗯!”

    沈靡抬頭,目光冷淡的道:“安北沒有理睬你?”

    他的臉比較寬,膚色微黑,一雙眼睛漠然看著梁氏,威嚴自生。

    “是。”

    梁氏不複先前的雍容,坐下後苦笑道:“當初咱們家不差兩口人吃飯,可沈卞才將失蹤,外界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人他投了遼人。妾身想著您在益州為官,不能被牽累了,所以才……”

    “所以才自作主張,所以才冷漠以對?”

    沈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眯眼道:“安哥兄妹當時孤苦無依,老夫當時遠在益州,不知這些變化,否則怎會坐視他們兄妹從雄州跋涉到汴梁來?那一路你可知有多危險嗎?”

    梁氏低頭。

    沈靡冷冷的道:“那一路民風不好,拐賣孩子屢禁不絕。安哥那時才多大?還得帶著一個不懂事的妹妹,堪稱是曆經風險……可當他滿懷希望來到汴梁時,你卻把他們兄妹拒之門外……”

    梁氏抬頭:“官人,妾身……”

    “住口!”

    沈靡的麵色鐵青,一巴掌把茶杯拂落在地上,霍然起身道:“益州本是偏僻之地,老夫的仕途還能更差嗎?你自作主張,險些讓沈卞那一支斷了香火,若非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老夫……”

    他站在那裏,目光冰冷。

    梁氏緩緩跪下,眼中不知道是悔恨還是什麽。

    沈靡大步出去,一個仆婦進來扶起了梁氏,道:“娘子莫要生氣,那個沈安……算是武人吧?好些讀書人都他是武人,武人沒出息呢!”

    梁氏歎道:“可官家他是名將。”

    仆婦笑了:“娘子,名將名將,當年的狄青不也是名將?當年的官家還不是倚重他?可後來呢?”

    梁氏緩緩坐下,順手撿起了茶杯,看著上麵畫的鳥兒,喃喃的道:“當年我是怕被連累了,官人在益州為官本就不易,加之大郎以後還得讀書,若是能出仕,總不能帶著個沈卞親戚的名頭吧?所以……這幾年我也時常聽到沈安的消息,做夢都不安寧,我……卻是悔了。”

    仆婦聞言就勸道:“那沈安是晚輩,您親自去他難道還敢拿喬?”

    梁氏苦笑道:“當初不認識他兄妹,仆役回報,沈安當即就捂住了果果的耳朵,擋在她的身前,可見是個疼愛妹妹的哥哥。如今他發達了,揚眉吐氣了,怎會輕易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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