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熹平五年元月二十一日。

    臨近正午時分,豫州刺史部沛國譙縣縣城東,一群衣著簡陋的人正站在一條上凍了的河流邊,往冰麵上看去,似乎正在看什麽有趣的東西。

    這一日,雖是陽光明媚的,卻刮著瑟瑟寒風,陽光灑在身上也不能緩解身上的寒意,饒是如此,這些人也不打算離開河邊回家取暖。

    他們目光所聚集的地方,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的孩子正站在厚實的冰麵上揮著鐵鋤,一鋤頭一鋤頭的敲擊著冰麵。

    他穿的並不厚實。

    “這都第三日了吧?”

    人群之中,一名穿著稍微厚實一些的男子對著身邊另外一名穿著稍微厚實一些的男子開口問道。

    被詢問到的男子點了點頭。

    “是啊,第三日了,本來昨日就該完成的,可惜昨日又下了一場雪,大郎前一日的功夫又白費了,好在今日一早放晴,他早早便來了,為了讓母親吃上魚,也是煞費苦心啊。”

    旁邊圍觀的人們聽著這樣的話,也紛紛流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三前,城內流傳出了一個事情,縣尊家夫人生病了,躺在病榻上想吃魚,但是冬日裏沒地方買魚,縣尊家中大郎郭鵬便來到這上了凍的河麵上鑿冰,要給縣尊夫人弄魚吃。

    人們就十分感慨。

    “聽縣尊夫人對大郎並不優厚,明明是家中長子,在家中待遇並不好。”

    “畢竟不是親生兒子,誰能對待旁人的兒子如同自己的兒子一樣?”

    “要大郎也是夠仁厚的,被苛待至此,還在這麽冷的一個人出來給她弄魚吃,水麵都上凍了,哪裏去弄魚啊?”

    圍觀人群你一句我一句,越越為冰麵上那揮舞著鋤頭敲擊冰麵的孩子感到不值。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打算動一動了。

    “大郎多好啊,為人仁厚,樂善好施,十裏八鄉的不少人都受過大郎的恩惠,咱們就這樣看著,不好吧?”

    然後此人就被旁人拉住了。

    “大郎了,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夫人生病想吃魚,他要為夫人弄魚吃,是他自己的一片心意,不允許咱們幫忙,之前好些個人要去幫忙,給他勸回來了,咱們就別去了,權當從了大郎一片孝心吧!”

    周圍的人們更加感慨了。

    望向冰麵上那個揮舞鋤頭的背影的眼神更多了一些敬佩。

    為了對自己不好的所謂母親還能這樣做,真是太孝順了。

    不過此時此刻郭鵬可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心思。

    他用力地揮舞著鋤頭敲擊厚實的冰麵,大口大口的喘氣,冰冷的空氣吸進燥熱的體內,隻覺得胸口悶悶的,氣管都有些疼,十分難受。

    前日來這裏鋪上黑布,想著用太陽的溫度將冰層融化一些,沒曾想到前日下午到昨日又是一場雪,白費了功夫。

    今日一早放晴,便趕快來到這邊撒上一些鹽,鋪上黑布,等了一個時辰,就等著這一塊冰層薄一些。

    要不這樣做,以自己這樣的身板怕是敲大半都敲不破這冰麵。

    不過饒是如此,這冰麵也還是那麽厚,敲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底,不過好在已經敲出一個相當深的坑了,他又撒了一些鹽到冰坑裏,接著敲。

    大口吸氣,大口吐氣,氣管隱隱作痛,四肢酸脹不已。

    不過這還不是時候,要堅持,要更加努力的堅持,才能敲破冰麵。

    喘息的間隙,郭鵬的眼角餘光掃到了河岸邊黑壓壓一片人群都在觀看,人數比早上剛來的時候更多了,好像還不斷有人從遠處趕來。

    很好。

    他要堅持下去,堅持到最後的勝利。

    但是時間越長,他就覺得身體越來越麻木,動作也越來越機械式,機械式的舉起,砸下,舉起,砸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