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微有些陰沉,鳳祥宮外淅淅瀝瀝落起了雨點。

丹碧正菱花鏡,為紫茗梳雲髻,插琉璃蝴蝶簪,戴東海明珠項鏈,挑一襲她酷愛的紫色金絲線兒勾勒出的抹胸襦裙為她穿上,擦太後送來的水粉胭脂,腰佩玉環,手足叮咚,行走間嫋娜生風,佩飾叮咚悅耳。

入殿,北疆使節北冥霄沒有再說什麽出格的話,隻是說了一些瑣碎的北疆民俗風情。紫茗掃視一番,並未發現西門納蘭的影子,不由心生疑惑。

北冥霄連番廢話之後,步入正題,道:“上主,西門納蘭公子心神還是有些不大清醒,父皇連夜發來急書說北疆內亂,皇兄北冥隱擴軍意欲謀反,所以北冥霄想即刻回國,平息叛亂,請上主不要介懷。”

若是北冥霄真的心急,為何還有如此大的閑情逸致介紹北疆風俗?

朝逸軒準了他的請求,並下令紫茗明日以蟠龍鳳輦送至晨王府,並派朝明禁軍親自護送,引得大臣對紫茗側目不已。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皇宮距離晨王府不過三四條街道的距離,這麽隆重謹慎卻是為何?

慕將軍一直保持沉默,嘴角勾起,大膽的計劃在心中醞釀。

紫茗腰酸背痛地站在大臣中間,聽他們囉嗦了好久,終於下朝了,撐著傘,拐彎欲行至鳳祥宮,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住,身形一滯。

“對不起,娘娘,昨日,是西門納蘭冒失了。”西門納蘭一頭蒼白的銀發被雨水濺濕,眉宇含愁愁不散,唇角依舊蒼白,俊美的五官上隱藏不去病態的虛弱。

紫茗鼻子微微一酸,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像納蘭一般愛她護她守她,她願意用生命來交換那短暫的幸福。

紫茗想著,忍不住關懷道:“你沒事吧?”

西門納蘭雙眸鍍上水藍色的憂傷,癡癡道:“愛上了,如何能忘卻?愛了,心裏卻為何空蕩蕩的?”

紫茗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幹咳道:“愛,這種感覺我沒體會過,不明白你的想法,或許每個人對愛情的想法是不同的,我隻希望西門納蘭公子能夠想通。”說著,將自己的紫骨的傘向他移了移。

西門納蘭依舊呆呆地看著她,癡癡道:“東方穎,她高貴美麗,聰明善良,跟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都不敢忘卻,她,像雪中的罌粟,令人沉迷又充滿致命的毒素,我愛她,所以深深地染上這毒素,終此一生,戒不掉,也不想戒掉。我親眼看見她死在我的劍下,含笑看著我,她怎麽可以這樣解脫掉自己,留下我一個人獨自傷悲。她明明說過山無棱,天地合,乃該與君絕,難道真的是騙我的嗎?我患上相思症,在迷茫的夢裏,記得她依稀帶笑的容顏,策馬揚鞭,在荒蕪的大漠在風沙中追逐屬於我們的時光。但是終究,錯了。此生此世,我們的愛,終究難逃天網恢恢。我失去了一切都無所謂,可是失去了她,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紫茗聽得心疼,歎息道:“穎兒姐姐她是幸福的人,你知道她為什麽會帶笑離你而去嗎?”

西門納蘭微微鎖眉,疑惑的看著她。

紫茗笑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穎兒姐姐此生能得到屬於自己的真愛,她死而無憾,所以,你要為她高興,將她的生命在你身上延續下去,難道你願意看著穎兒以你這麽痛苦地生活下去嗎?”

西門納蘭心微微絮亂,難道他真的願意就這樣讓穎兒難過著活下去嗎?穎兒分明說過,要我替她好好地活下去的,我不能讓穎兒像我一樣傷心愁斷腸,悲染白發。

紫茗看他緩緩舒展的俊眉,心也舒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