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柳蔚這接連兩句狠話撂下,容棱知道,今日是不好善了了。

    柳蔚沒打算跟他公事公辦,哪怕這裏是他的書房,門外是他的下屬,她也沒打算給他一點麵子,且,還咄咄逼人。

    冷峻的眉峰,到底攏到了一起,容棱抬眸注視柳蔚良久。

    他終究將手鬆開。

    柳蔚一言不發,抽走他手下壓著的奏折,翻開。

    這不是邊境的折子,是從青州送來的。

    青州乃是付家的地盤,往大了說,付氏一族最高掌權人,就是青州的土皇帝,上至府尹,下至巡察,都是他付家的人。

    但眼下這封落了青州府尹司馬西官印的奏折,卻是一封密折,尊稱寫的容棱,落款寫的司馬西。

    密折的內容很長,柳蔚一行一行的看下去,時不時抬眸,朝容棱瞥去一眼。

    容棱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和平時沒什麽不同的那種平靜。

    柳蔚對容棱何其了解,僅從一點細節,便看得出,他的淡然是真,寡漠是真,唯獨眼神,是虛。

    他,心虛。

    折子看完了,柳蔚將其扣上,拍在桌上。

    “青州府尹司馬西,是你的人。”柳蔚不是在疑問,是在肯定。

    容棱雙手放在桌上,指尖扣在木質的桌麵上,點了一下,同時也“嗯”了一聲。

    “司馬西遞的密折,而非密信,也就是說,司馬西身邊不安全,隻有正規上呈的折子,能避開付家人的查探,信件,則會一律被截留?”

    “是。”容棱手指又往桌麵上點了一下,對於柳蔚三言兩語洞悉時態的本事,不做驚訝。

    柳蔚看著他道:“折子上說,事已落定,四方人馬不日盡到,這四方人馬,說的是誰?”

    “你不需知。”容棱言語中帶了強硬:“他們……”

    “不如我猜猜吧。”不想聽容棱敷衍,柳蔚截斷他的話,掰著手指,開始數:“其一,權王坐下數十死士,深入青州,查探不明至寶?”

    容棱沉默。

    “其二,原付家嫡子付子辰,攜不明身份柳陌以,入翁之中,成局中一子。”

    容棱繼續沉默。

    “其三,李國侯府大小姐李茵,行蹤不明,生死不知,實遭挾持,被迫入局為肋。”

    容棱還是沉默。

    “其四……”柳蔚停頓一下,看向容棱的目光,深刻極了:“其四,倒不好猜了,有兩個可能,一,你容都尉親臨青州,坐鎮局眼,二,有一位與你身份相當的大人物,正行往青州,待這人物抵達之日,便是這渾水徹底被攪渾之時。”

    容棱這次不再沉默。

    其實,他知道瞞不了她多久。

    柳蔚聰明,哪怕她這陣子的生活看似悠哉,但她有一顆敏銳的玲瓏心肝,從未褪色。

    隻要給她一點線索,她便能連通始末。

    她曾說,破案便是要敢想,敢試。

    斷案尚且如此,又何況做人。

    她無畏無懼,膽大包天,就因為一個“敢”字。

    如今,亦是如此。

    她看了這折子,盯準了“四方人馬”這個四,聯係近些日子發生之事,輕而易舉,斷出真相。

    隻是,到底猜測罷了。

    容棱歎了口氣,道:“猜中有三,其一,錯了。”

    柳蔚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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