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方魁諸事已畢,正擬日內即與馬雄回去廣東,這夜在客寓安歇,忽然得了一夢,隻見他妻子兒子,滿身是血,站在床前。他妻子向他說道:“方魁你急公好義,要想為民除害,遠離家鄉,卻害得妻兒,被胡惠乾慘殺,而今事已畢,還不及早回家,尚在這裏耽擱什麽呢?”說畢,望著他痛哭。方魁心中一急,醒來卻是一夢,再仔細聽,正交三更,複將所夢仔細詳察,知道家中有禍,應了高鐵嘴的話。登時暗自流淚,再也睡不著,好容易挨到天明,起來梳洗已畢,急急的去尋馬雄。到了廣慧寺,卻好馬雄才起來,他因將所夢再陳述一遍,乃說:“照此看來,小弟家中定然凶多吉少,還望兄長即日起行才好!”馬雄心中也知他這夢甚是不祥,也就說道:“我與你回明師父,即與你同行便了。”當下即同到方丈,與白眉道人說明一切。

    白眉道人道:“既然如此,爾等兩人可先前去,為師不日隨後也來,大約下月半後也可到了,屆時爾等可到西禪寺尋找。”方魁、馬雄二人答應,即刻拜別了方丈。馬雄便到自己房中,稍事料理,紮束了一個包裹,藏好兵刃,就與方魁出了寺門。回到客寓,方魁也就急急收拾,將包裹打好,算明房飯錢,即與馬雄離了四川成都府,直奔廣東省而去。正是歸心似箭,曉夜兼行,在路行程不到一月,已至廣東境界。方魁就沿途打聽,稍有風聞。

    這日離省城還有六七十裏,一個小鎮上,二人腹中饑餓,就揀一座酒店,用些飲食。進得店門,隻見裏麵走出一個人來,一見方魁便喊道:“方老板,你老人家回來了。”見有人招呼他,抬頭一看,卻是臉熟,可記不得他姓甚名誰,當下問道:“你是何人?素不相識。”那人道:“你老人家怎麽不認得了?我叫徐三,現充番禺縣東二班的早夥。”方魁聽他說,才想起來,因道:“不錯,不錯,我實在是眼拙,記不起來,既是我們班中人,你諒該知道胡惠乾的事,現在究竟如何?”徐三道:“你老不問也就罷了,便問起來,真是一言難盡。”方魁見他如此說,又道:。我們站在這裏,不便談心,不若還進裏麵談罷。”說著,就邀著馬雄、徐三進了裏麵,自然,店小二前來招呼三人坐下。方魁因急欲問明各事,又掛念家中如何,急急問道:“徐三,你快快講罷!”

    徐三就歎道:“自從你老動身之後,過了一個多月,胡惠乾這廝並不知道消息。不知怎樣漏了風聲,他便帶了徒弟,先至白安福家尋仇,彼時我們及你老人家大哥皆在那裏,當時見他去,就阻攔他,他不允,大哥便與他爭論起來,被胡惠乾打得個落花流水,大哥實在抵敵不住。”方魁聽到此處,急問道:“難道我那方德被打死了麽?”徐三道:“德哥見勢頭不好,幸虧逃得快,不曾被他傷害。”方魁道:“莫非白安福被他害了?”徐三道:“大哥逃走之後,胡惠乾便進去搜尋,要找白安福。正在找尋之際,你家二哥忽然前來,因為見大哥逃回,怕白安福有傷,特來救護。哪裏知道胡惠乾一見,就與那二哥動了手,殺了半時,並不分勝負,忽見胡惠乾改用了花刀,二哥被那花刀弄昏了。”

    方魁聽到此處,又急問道:“莫非我那二兒子被他傷了麽?”徐三道:“可不是麽?說也可慘,竟被胡惠乾所害。”方魁聽說,隻見他怒目圓睜,咬牙說道:“胡惠乾,你殺了我兒子,我與你勢不兩立!”說時不免流下淚來。徐三道:“你老不必如此,你老但知二哥被害,還不知尚有下文呢!”方魁道:“你且說來。”徐三道:“二哥既死,胡惠乾複又跑到你老人家屋裏。”方魁道:“到我家裏又怎樣?”徐三道:“那可更慘了,不到一會兒工夫,將你老人家的嬸嬸等人全行殺害。此時方德大哥,正在外麵約了夥伴回來,一見如此,便與他拚命,彼此大鬥了一回。接著眾夥伴已成了眾怒,大家一起上來,與他廝殺。胡惠乾見大家都上來拚命,他也寡不敵眾,登時逃脫,大哥還要趕去與他拚命,我等再三阻攔,叫他先將那嬸嬸等人收殮起來,然後再慢慢報仇,大哥沒法,也隻得如此。一麵前去報縣,彼時白安福已經知道,那所有收殮各費,皆是白安福送來,諸事已畢,將柩寄在寺裏,又去縣裏稟請拿獲,當時兩縣即稟請撫台大人發兵,撫台大人也就允了,立派中軍各營,帶兵去圍西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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