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高進忠與中軍各官會議已畢,當下曾必忠道:“如此甚好,就照這樣辦法便了,諸位可即回署,預備時至三更,即便帶隊前往。高兄是隨中軍同去,還是獨自前往呢?”高進忠道:“悉聽大人吩咐。”曾必忠道:“莫若仍同他們一齊去,較為妥當。”高進忠當下也就答應。此時天已近晚,自中軍以次各官,均各告退回行,高進忠也即隨同中軍前去,大家回到衙門,即將所帶親兵及弓箭手等,皆暗暗傳齊,以備三更拔隊。方德回到家中,也與他父親的門徒夥伴言明一切,各人皆是磨拳擦掌,指望夜間將胡惠乾捉住報仇雪恨。諸事齊備,皆至中軍衙門取齊,大家又飽餐了飲食,又去稍睡片刻,養養精神。

    看看已到三更,當由中軍發令出來,這令一出,即刻各人拔隊起行。果真是人銜枚,馬疾走,到了街上,見兩旁店鋪俱已睡靜,四無人聲,中軍督隊趕往前行,不一會,已到西禪寺,一聲哨子響,所有一千名親兵,皆手執長槍大戟,將四麵圍繞起來,那一千弓箭手,挑選三百名能升高的,齊上了附近一帶居民房屋,其餘七百名,有站在西禪寺圍牆外麵的,有在西禪寺各處牆門把守的,個個是弓上弩、刀出鞘的。布置已定,隻聽得一聲炮響,高進忠與方德二人,首先殺入。

    且說胡惠乾此時已睡,忽聽炮聲響亮,又聞呐喊之聲,不知何意,趕緊起來,提了單刀,趕出來看。才出房門,卻好三德和尚也提著刀出來,彼此問道:“這寺外人喊馬嘶,卻是何故?”三德道:“恐怕不妙,說不定是官方派兵來圍困,捉拿我們。”胡惠乾被三德和尚這句話提醒,登時也有些驚慌,強自說道:“不管他甚麽官兵不官兵,我與你出去看一看再說,如果是官兵前來,不是我誇這大口,那些鼠輩有什麽能為?不過平時貪食拿餉而已。我與你殺上前去,將他殺個落花流水,叫這些狗官才不敢小視我們少林支派。”

    三德道:“不是這樣說法,自古道:雙拳難敵四手。又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怒之下,必然死戰。’若果是官兵前來,必非一二百人,至少也有一千八百,任憑你我再有本領,豈能敵得他們如此之多?況你那些徒弟,稍有本領的不過數人,其餘都是仗著你的勢,在外哄嚇詐騙,胡作胡為,哪裏能與官兵對敵,若非官兵到此,算是我們大幸,設若果應了我的話,今番就有些不妙,必得早定主意。如果實是官兵,萬萬不可與他拒敵,還是及早逃走,去往福建少林寺暫避風波,隨後再看光景,或請至善禪師設法。賢弟今番可萬萬不能徒執己見,若再隨著自己的性子,難保無殺身之禍。”

    兩個人一麵走,一麵議論。正望外去,忽見那些徒弟,慌慌張張跳了進來,說道:“師父不好了,外麵不知有多少人馬,將我們這一座西禪寺圍得水泄不通,但聽呐喊之聲,皆道不要放走你老人家,請師父速速定奪。”胡惠乾一聞此言,也就吃驚不小。當下三德道:“賢弟不必如此,我們可趕緊升高逃走,料想前後門是走不出的。”胡惠乾此時也隻得答應,正欲轉身而去。忽見大殿屋上,兩條黑色影子一晃,撲一聲跳下屋來,接著大喝一聲道:“強徒向哪裏跑,認得爺爺麽?”說著一刀便劈進來。胡惠乾一見,也就趕忙將刀招架住,回言罵道:“爾這小子何人,老子向與你無仇無隙,爾膽敢前來與老爺作對?爾可通下名來,待老子取你狗命!”

    高進忠道:“該死的狗頭,爾且聽了,爺爺乃白眉道人門下高進忠是也,隻因咱在蘇州,途遇師兄方魁,知道爾在廣東無惡不作,近與機匠逐日尋仇,殘害百姓。爺爺又善觀相法,知咱師兄一家遭難,為爾殘殺。似此殘忍,若不將爾拿住,未免有負上天好生之德,所以爺爺特奉聖旨前來,會同巡撫帶兵拿你,爾如放明白些,早早受縛,或可免碎屍萬段,若再自恃,可不要怪爺爺無情了。就使爾與機房內的人,有殺父之仇,又何致遷怒白安福?即使白安福維護機匠,爾因此遷怒,也還勉強可說,為什麽方興母子全行殺死,這是何說?而況他是奉公差遣,身不由己,爾隻自恃其勇,不顧情由,天下哪裏容得你如此大惡。似爾所為,天理何容,國法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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