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年對宋錚頗為實在。想必其父李奉常去宣州前,肯定是想好了借口。不過,李德年知道這個借口瞞不了宋錚,所以連說也沒說出來。

    明白了睛前的情況,宋錚也不會讓兄弟為難,他轉口道,“令尊行前可是有話讓你帶給我?”

    李德年搖了搖頭,特意盯著宋錚的臉色看了一會兒。讓他失望的是,宋錚依然麵色不改,認真地看著杯中綠意盎然的茶水。李德年暗自讚歎,宋小郎果然了得,縱使心中失望,也是麵如平湖。這份修養,哪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應有的。

    李德年瞅了片刻,忽然笑道,“家父雖然沒給小郎留下話,卻囑咐了我一句古語,小郎知道是什麽嗎?”

    宋錚輕笑,“德年兄還給我賣關子。你就直說吧!”

    李德年臉色變得鄭重起來,一字一頓地道,“友者,所以相有也。”

    宋錚霎時間湧起一陣感動,輕輕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荀子·大略》裏的這句話,意思是朋友之間,要互通有無,彼此有所助益。李奉常雖然躲開了,卻暗示自己的兒子,盡可能地幫助宋錚。以宋錚現在的情況,李奉常能說出這句話來,也算是對得起宋錚了。

    李德年當晚沒有在莊園留下,而是返回了都昌城。第二天辰時,李德年又來到別院內,帶來了兩個食盒。

    “小郎,給你這個。”由於趕路趕得急,李德年額頭冒汗,氣也喘得粗。

    宋錚打開盒子,裏麵赫然是建昌縣一件鬥毆致死案的卷宗,時間是正元十年。再往下看,均是三年來,撫州轄內幾樁較大案件的記錄。這些不同於宋錚所掌握的那些材料,這些卷宗非常詳細,證人、口供、前因後果等等,是係統正規的官府文本。

    “德年,你怎麽會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宋錚十分驚訝。

    “嗬嗬,你先不用管了。你先抓緊看,酉時前,要將這些卷宗還回去。”李德年擦了一下額頭,“我估計,你們能從中找出點頭緒來。”

    昨日,宋錚與李德年晤談,透露了此行的目的地。李德年對撫州很熟悉,當即向宋錚詳細介紹了撫州的情況。宋錚在來都昌前,曾做過撫州的一些功課,然而,李德年身分安撫使的公子,掌握不少宋錚不知道的東西,對宋錚大有裨益。

    由於李奉常不在都昌,宋錚原來的方案已經指望不上了。昨日,李德年走後,宋錚與劉茂不得不商量備用方案。最後依然決定突襲撫州,借用劉茂的身份,拿下知州林翰,速戰速決。為防意外,宋錚決定先以劉茂的書僮出現,抓捕後再亮出右司的牌子。

    即使如此,還是很危險的。

    逮捕一個知州,若是刑部出麵,必須要有刑部尚書和宰相簽署的命令。而右司雖然有這項權力,但現在右司正處於漩渦之中,很多地方非議此事。不否認林翰有鋌而走險的可能,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告知宋錚,並未收到相關邸報。

    同大齊前麵許多朝代一樣,大齊朝皇帝的諭旨、詔書以及臣僚奏議,均以邸報的形式,從江寧城傳到下麵各路。再由各路長官,向轄區內的各州縣抄送傳達。然而,由於皇權式微,各路長官會故意遷延,有時甚至耽擱數月乃至半年之久。甚至一些邊遠縣府,除了針對本路或者本州的諭旨外,根本不關心、也不了解朝廷的諭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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