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情,不說破最好。想必厲紅娘在傳遞消息時,肯定有一定的手段,不會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更不會將宋錚隸屬皇城司這一狀況說清楚,以免給他人以口實。她隻所以透出一點風聲,估計是事情有些急,怕宋錚由於先前態度比較冷,一時難以轉變,無法接近顏氏兄妹,這才故意傳出一點消息。

    如此一來,宋錚與顏子笙彼此都了解不深,卻知道眼下雙方並不對立。再加上宋公子廢話了半天,雙方終於能各平共處了。兩人都是聰明人,接下來便是隻談風月,剛剛過去的一些明爭暗鬥仿佛根本沒發生一般。由於雙方在學問方麵大有可談,這一下可就你兄我弟,昏天胡地開侃了。

    宋錚以自己的學問真正贏得顏子笙尊重,是在對方提出一個問題之後。顏子笙問道:“宋兄,你可記得我們初遇時的酒樓?”

    “當然記得,好像是叫‘孔門十二令’,是一個名為一介的人題寫的。倒是有點意思。”

    “是啊,那幾個字寫得古樸有力,如老鬆秀於崖。不過,這‘十二令’究竟是指哪十二令?我從未見前人有此說法。那日你走後,我曾詢於店家。店家說,他並非酒樓的原主人,隻不過是一年前剛盤下這酒樓而已。至於這十二令究竟是何,他也不清楚。不惟如此,涉及儒學之事,由於沒有前賢專述,就算過往的仕子也難以確定到底是什麽。宋兄既然專治儒學,定能一解我惑。”

    宋錚笑道:“這‘孔門十二令’的確沒有前人說過。不過,以我的理解,這幾個字既然出現在酒樓門口,一定和吃飯有關。顏兄飽讀詩書,對《論語·鄉黨篇》一定很熟悉。可知聖人所言吃飯時的規矩?”

    顏子笙一愣,閉目思索片刻,道:“‘食饐(yì)而餲(ài),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割不正,不食’。”一邊說一邊記數,最後道:“宋兄,這不過是‘十一令’而已,尚差一令啊。”

    宋錚隻是做了一個吃飯的動作,又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也不說話,隻是笑眯眯地看著對方。顏子笙愰然大悟:“第十二令,‘食不語,寢不言’!”

    “顏兄高才!”宋錚笑道:“竟能將這十二令說得不差一字。”

    “宋兄說笑了,不如君之遠矣。”顏子笙無奈地搖了一下頭,“可這位一介為何給酒樓題寫這麽一個名字呢?難道是故意留下一個謎語。”

    “非也,非也。”宋錚搖了搖頭道,“顏兄,你沒發現聖人的這十二條,表麵上是講飲食之禮節,實則飽含養生至理嗎?”

    顏子笙又尋思了片刻,方驚道,“果然如此,臭惡者、餒敗者,均已經腐壞;失飪者,半生或過火,人食之必病。以此言之,這十二令的確為養生之法。宋兄,你能將《論語》一書,讀到如此境界,實在是出人意料,高人一籌啊!”

    宋錚嘴上自然謙虛連連,心裏卻暗自發噱,這才到哪裏啊?後世的人本事大著呢,關於孔子的養生經,後人能寫上好幾本書。正如某些人常說的那樣,‘一千個讀者心目中有一千個宋小郎’,後世的叔叔大嬸級別的學者們,可是把《論語》挖掘得入地三尺,無論從哪一方麵都能挖出東西,這幾句養生經根本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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