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玨聽到宋老爺子說宋錚活不過15歲，也是一驚，忙對高老頭道：“先生所言果真？”高老頭也沒想到宋老爺子這麽直接，不過，話已經說出來了，高老頭也隻有微微頷首。
宋玨沉默了起來，估計正處於兩難之中，既怕兒子活不長，又怕把兒子培養成一個偉大理學家的夢想落空。
宋老爺子知道孫子開了竅，能讓孫子健康長大，成了老宋家的頭等大事，所以對宋玨的語氣也頗不客氣：“瞎琢磨啥？你以為高大夫真的稀罕錚兒去教幾個字？人家是為了錚兒的身子。”
宋玨囁嚅著，沒有說出話來。這宋玨雖然偏執，卻非常講究孝道，再加上宋老爺子的話語裏帶著氣憤，他倒不敢反駁。
高老頭插話說：“小公子的書還是要讀的，我也不敢耽誤公子，每日隻需小公子去一個時辰即可。”
宋玨聽到隻需一個時辰，便籲了一口氣，在他看來，如果隻有一個時辰，倒還可以接受，於是，他點了點頭。不過宋玨老爺子的話讓他的心又是一沉。
“高大夫那裏要一個時辰，你那裏也給你一個時辰，剩下的時間歸我。我的孫子，以後歸我帶。”宋老爺子霸道地說。
“父親不可！若每天隻有一個時辰讀書，錚兒將一無所成。”涉及到培養兒子的偉大理想，宋玨覺得自己無比正確，所以也敢放聲激辯一句。
“哼，那就再放寬一點，兩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跟你去族學，晚上一個時辰讀書，這下行了吧？上午一個時辰去高大夫那裏，就這麽定了。還有，老大，以後且不可再打錚兒，若錚兒頑皮，我來管，你的戒尺就好好收著，用來對付族學裏那幫壞小子去吧。”在外人麵前，宋老爺子倒沒太駁兒子麵子，畢竟兒子是讀書人，還做過官老爺。不過，宋錚看到宋老爺子眼角帶著一分笑意。他立即明白，宋老爺子這是以退為進。正如談判一樣，甲方先提出苛刻的條件，乙方不同意，而甲方把條件放鬆了一些，乙方覺得自己沾了便宜，也就答應了。誰說老爺子粗，這一手可精明著呢。再看高老頭點頭微笑的模樣，這恐怕是他和高老頭早就商量好的雙簧。
宋玨聽了父親的話，考慮到剛才那個嚇人的“15歲命限”，便非常勉強地點了點頭。宋玨對宋老爺子唯唯諾諾，對宋錚可就拽了起來：“到高大夫那裏好好教齊兒，別誤了人家。若我聽得半句頑劣之言，定饒不了你。”宋錚不禁腹誹：還頑劣呢，我就沒玩過。不過，表麵上，他還是站直身子，點頭稱是，一副“你是老大”的模樣。看到宋錚還算老實，宋玨也隻是哼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好了，事情說定了，你爺兒倆就回去吧。”宋老爺子擺擺手，加了一句：“這兩個月錚兒就不必讀書了，也不必去族學，先好好養養身子。”宋玨怔了怔，便朝高大夫拱了拱手，垂頭喪氣地出了門。宋錚衝著宋老爺子躬了一下身子，又衝著高老頭笑了笑，下垂的右手食指在虛空暗叩了兩下，表示叩謝，然後轉身跟著宋玨屁股後麵回了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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