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清亮卻又柔和的桃花瓣從枝頭盈盈搖落,紛飛在清逸飄渺的風間,竟壓得別的花兒失了顏色。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坐在桃樹下,白皙的纖手脈脈地撫弄著麵前的古琴。他綢緞一般的頭發隨意地散在風間,那張臉仿佛不是人間的,就算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也未必有他的那般風姿卓絕。他身上的那種白卻不是如天上雲一般清清淡淡,而是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穆蕭靜靜地倚在附近的樹邊,望著那個在桃花雨下衣袂翻飛,淡定輕笑的男子。

    他的手隻在琴弦上那麽一劃,萬物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竟像是他們都怕褻瀆了這白衣落英的意境。最後,那悠悠琴聲竟成了世間唯一的聲音,讓人突然忘記了這世上還有滄海桑田,歲月變遷。

    他的手驀地一收,一曲終了。抬起頭,看向旁邊站立良久的人,他的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你來了!”

    穆蕭抬眸一笑,“你這世上第一樂師的名號可真不是虛得!”

    男子突然衝穆蕭眨了眨眼,嘴角綻開了一個邪魅的笑容,“總是聽到美人的稱讚,玄重可是會夜不能寐的!”

    穆蕭又好氣又好笑,“若是那些傾慕你的人看到你這番樣子,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呢?”

    玄重站起來走到穆蕭麵前,笑嘻嘻地說道,“這普天之下,真正知道我就是雲玄重的,除了你,還有幾人呢?”

    “這世上奇人異士那麽多,你怎麽知道就沒有他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自得地笑道:“世上人隻道第一樂師是仙風道骨,深不可測的高人,怎麽會把他和一個整日遊手好閑的小子想到一處去?”

    “若是你哪天在外麵喝酒,興致一起,到處和別人說你就是雲玄重,也未嚐就是沒有可能的。你那隨心而定的性子,保不準哪天就把你自己‘賣’了!”穆蕭抿嘴笑道。

    “原來我在阿蕭心裏是這麽個孟浪的人物啊,”玄重兩手一攤,無奈地聳了聳肩,“我就是說不過你的伶牙俐齒。我認輸還不行嗎?”

    穆蕭看著麵前可憐兮兮的玄重,不禁“撲哧”地笑了,“你呀你!這到底是誰說不過誰?”

    她笑了班上後,斂了斂神色,定定地望著眼前似是不染纖塵的男子,說道:“你還是執意不肯幫我嗎?”

    “阿蕭,我不明白。”玄重的臉色驀地一沉,別過頭去。

    “玄重,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玄重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阿蕭,我的苦衷你是知道的。”

    穆蕭淡淡地笑了,“苦衷?你說自從你中意的女子再不舞時,你就斷了為他人配樂的念頭。可是,玄重,你到底要將自己禁錮到幾時呢?從我見到你的第一日起,你哪怕笑得再開懷,心底怕是都沒有十分的開懷吧。故人心易變,你又何必介懷到今日呢?阿蕭並非想讓你為我配樂來奪花魁,隻求你忘卻舊時,真正地活在當下。玄重,你放下吧。”

    玄重怔怔地凝視著眼前的人,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的邂逅。

    那時,他坐在酒鋪裏,麵前堆滿了數不清的酒壺,他手裏卻還執著筷子一遍遍地敲打著桌麵,“當年你非天人我非臻,明媚鮮妍亂紅塵。而今嫣嫣隨霧乘,空作狂人顛浮生。”敲著敲著,自己倒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店裏的其他客人不知道他就是當今天下炙手可熱的第一樂師雲玄重,隻當他是瘋瘋癲癲的酒瘋子,在身後小聲議論,他卻笑得更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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