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有一句俗話是這麽說的:隻需望君一眼,便覺黴運即來。

    這就是我此刻最直接的念頭,因為傅東樓也正看著我,視線穩穩當當地相匯了,他的樣貌一絲不漏,全部掉進我的眼裏。

    這樣的夜,熱鬧的街,漾情的定情橋上曖昧流轉,而傅東樓單憑眉峰微蹙的樣子,就足矣斷了天下所有少女的相思腸。

    我一向認為,做帝王重要的是氣場而不是長相,但無疑,傅東樓長得也相當的負責,那棱角分明的臉龐透著絲絲冷峻,上至朝堂可以震懾群臣,下至後宮可以瞬秒群芳。

    別個再劍眉星目的眼,都遠不及他那能撕風裂霧的凜凜眉目。所以我總說,我叔多看誰一眼,誰就能折壽兩年;若是現下這般長久地盯著誰看,那誰就得永眠了。

    也許是我的眼神太赤 裸直白,他的唇畔劃過了一抹冷笑,“你這陣子不老實在王府裏呆著,是因為在外頭可以看到這樣的戲碼嗎?好不好看?嗯?”

    那一聲“嗯?”特意從鼻腔哼出,然後拐了個彎飄飄蕩蕩,讓聽者心魄一抖。他究竟是何出此言?

    我突然覺著,傅東樓就是我一生的不明白。

    不知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我才將唇角揚了揚,“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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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中傳來了不尋常的氣息,脂粉飄香,喧沸狂歡,是城中最富盛名的畫舫緩慢而穩健地靠向堤岸。

    傅東樓望了一眼呼朋引伴上船夜遊的幾個紈絝公子哥,然後便抬起自己的腳,作勢也要登船。

    我一時瞠目結舌,可那是“夜夜笙歌船”啊叔!顧名思義,就是上了船就一夜不得靠岸啊叔!

    傅東樓未登基前,鮮少光臨這樣的去處,必然是不太懂得。我咬了咬後槽牙,立馬伸開雙臂擋住他的路,“那個……叔,咱們還是換別的地方視察吧,這畫舫裏的氣氛不太符合你的氣質。”

    我叔的眼眸一暗,便將我的肉體無情地撥到一旁,“你阻撓的,便一定是我有興趣視察的。”我叔簡直太叛逆了!

    他硬要去,那就是天子之意,我也沒轍,就隻好懷抱一種“無非一死”的心情陪他上了船。

    夜風襲來,赫赫有名的“夜夜笙歌船”開動了。我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岸邊,仿佛是在對我今晚的睡眠,揮手告別。

    艙簾掀起,我們穩步邁入,這裏頭是別有洞天,熱鬧非凡,舞姬柔美衣衫薄,絲竹管樂吹拉彈,坐在四周的男女一齊飲酒嬉鬧著,快活賽過神仙。

    總之這氣氛吧,是輕佻中帶著點蕩漾,蕩漾中又帶著幾分情 色。

    在我叔一亮相的那一刻,所有從事特殊職業的姑娘,全部都忽略了身旁的主顧,臉上統一飛起兩抹丹赤,就那般含情脈脈秋波漾漾地望著我叔。

    很明顯,這空氣中隱形的桃花,正一朵一朵劈劈啪啪地怒放了……

    我冷眼旁觀,卻在內心裏喊破了嗓:姑娘們專業點兒行嗎,把那些個懷春的心都好好收拾一下吧!!不過我可真是人生贏家無疑!我竟帶著當今聖上通宵嫖妓來了……能偷偷抹幾把眼淚抒情一下嗎?

    有些紈絝公子不羈地瞧了一眼我叔,三三倆倆調笑起來———

    “真有意思,這年頭怎麽逛妓院還自帶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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