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氣奢華的殞王府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雖然夏班和林慕染時常來打掃一番,屋子裏裏外外都幹淨得很,卻還是沒有熱鬧之感。
那種冷清,如影隨形,刺骨入心,令白鳳隱渾身發冷。
一整夜未眠,她很想躺下來好好安睡,然而一看到空蕩蕩的床鋪,心裏就萬分憋悶……夏班等人都離開後,容定塵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既不與她說話,也沒有回來休息的打算。
大概,就算要睡他也不會與她同榻了。
白鳳隱有些想不通,兩個人是怎麽從彼此相惜突然之間變成不相往來的?僅僅因為她有些不願讓他碰觸的記憶嗎?
容定塵不該是這樣小氣的男人。
然而再多思量都沒有意義,事實很明顯,容定塵現在不願理她。
歎口氣,白鳳隱發覺自己的困倦之意一點都沒有了,盡管還是很疲乏,卻找不到絲毫睡意。睡不著的時候,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喝酒。
殞王府內是沒有酒的,白鳳隱不得不丟下容定塵,一個人來到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集市上,買來兩壇好酒拎著,而後猛然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能去哪裏?
白家一早就變賣家產逃離帝都,她已經沒有親人可以投靠;她那些買賣也都交給了林慕染打理,如今林慕染身懷六甲在家,她怎麽也不好意思拎著酒去打擾,畢竟夏班還要休息;竇天斌那裏更不用說,就算沒有熬夜,竇天斌都是一副失魂落魄模樣,她去了可能反而要聽他一堆嘮叨。
再剩下就隻有皇宮,丞相府。
容蕭寂和風南岸,這兩個在容定塵之外向她表達過好感的男人,她總是謹慎地不敢太過靠近,這種時候更不該去。
那麽再剩下的,就隻有昔日容定塵作為鬼帝久居的那間偏僻宅院。
拎著酒、帶上幾樣糕點,白鳳隱來到偏僻冷清的宅院。宅院大門緊鎖,但並不能阻擋她進入,隻是宅院中滿地的灰塵讓她咳了很久,咳得滿臉都是淚花。
這宅院裏,滿滿都是她和殞王,和鬼帝的回憶。
白鳳隱走進自己住過的屋子,簡單掃去灰塵浮土,而後倒上酒敬了自己一杯。
酒很烈,入口之後帶著濃鬱的嗆辣之感,從喉嚨一直燒到心裏。那種燒灼的疼痛之感恰到好處地讓另一種痛變淡,白鳳隱不由道了一聲,一醉解千愁。
是的,她很愁。
從她得知在容定塵心裏,有一個叫做傅溫娘的女子開始,她就被某種不願承認的愁緒糾纏,煩悶不已。
如今她和容定塵之間的關係如履薄冰,像是隨便誰高喊一聲就會震碎一般,那份愁緒與擔憂就更深厚了,厚到讓她竟不知該如何麵對,連與他開誠布公談一談的勇氣都沒有。
她怕。
她怕一開口,事情會往更加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什麽恩愛兩不疑……不過短短兩三年,他們的摯愛就已經變味了嗎?曾經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竟如容蕭夙對她說的那些一樣,不久之後就會變得比塵土更加一文不值?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隻想趁著難得的獨處機會,讓那兩壇酒給自己一個放鬆發泄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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