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山巔,殘陽如血。

    清一色黑衫的九幽部眾足有上百名,沉默無聲地收拾著漫山遍野新死屍骸,路過負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身邊時,都會低頭恭恭敬敬叫上一聲“宗主”。

    裴少卿望著山巔一道身影,歎口氣,沿著浸滿血跡的蜿蜒山路走到那人身邊。

    “殺了這麽多人,解氣了?”

    滴血的劍刃猩紅妖冶,襯得握著劍柄的指骨異常青白。

    容定塵雙眸平靜,表情淡漠:“再來一場差不多。”

    “行了,你這趟出來都拔掉幾個門派了?算上這次的,少說二百多條人命,你還想作孽麽?”裴少卿表情嚴肅起來,“為了個女人,何必?”

    低頭看看腳下還在垂死掙紮的人,容定塵冷漠抬手,劍光如瀑落下。

    一蓬熱血四濺。

    裴少卿回頭看看身後一片血海,眸中掠過一絲不忍:“雖說都是蠢蠢欲動想要對鳳隱下手的門派,但這樣斬草除根未免……”

    “算他們倒黴,我心情不好。”

    容定塵的回答帶著幾分冷意,殺伐決斷之氣是“殞王”所沒有的。

    此刻,他隻是鬼帝。

    裴少卿無話可說,眼看他站在山巔吹著風,眉宇間寫滿煩悶,最終也隻能是好言相勸:“多大個事?瞧把你折磨的。你啊,一邊說不想給她壓力,一邊又按耐不住總想盡快和她名正言順在一起,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要我說,隻要你別再那麽猴急,她也不會永遠不理你。”

    “我不是因為這個……”

    容定塵欲言又止,皺起眉頭用力一揮手,表示不想再多談。

    “主子。”沈玨攥著一封信匆匆走來,向裴少卿略一躬身,而後把信交給容定塵,低道,“夏班來信。”

    容定塵拆開信看了幾眼,眉頭越皺越緊:“帝都出事了,有人伏擊鳳隱,大概是左靖樓搞的鬼。另外……林二說鳳隱接受了皇帝的指婚。”

    沈玨倒吸口氣看向容定塵,目光恰好瞄到信紙背麵:“主子,背麵還有幾行小字。”

    翻過信紙匆匆掃過,容定塵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末了,發出一聲無可奈何苦笑:“夏班這根木頭,這種話分明是在試探我,想要讓我回帝都才說的。一看就知道是林二的主意,大概是鳳隱跟她抱怨什麽了。”

    裴少卿搶過信紙看了看,也笑出聲:“有錢又俊朗還很喜歡白姑娘……世上哪有這麽瞎眼的男人?定塵,你這小跟班兒還真挺有趣的,傻得可愛。”

    “傻是真的,可愛沒發現。”沈玨微微不滿。

    見容定塵看到信後心情大好,裴少卿也輕鬆不少,朝沈玨使個眼色示意他退下後,抬手按住容定塵肩膀:“是不是要回去了?”

    “她有危險,我總不能還負氣在外麵閑晃。”

    “就知道你這家夥重女人輕兄弟。”一拳砸在容定塵胸口,裴少卿笑道,“行了,回去吧,反正你的毒已經徹底清除,我和老妖怪都不用再擔心。不過你給我記得,不管這事兒成沒成,你都得給我個回信兒,可別把橫掃武林這麽大的事情交給我一個人。”

    容定塵歸心似箭,一笑置之。

    在他看來,夏班信上所說“白鳳隱正在和另一位十分優秀的公子密切交往”這種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不過是林二引他回去所編造的小小借口罷了。然而等他滿懷期待返回帝都,一腳邁進琳琅閣大門時,眼前狀況讓他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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