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劍當啷落在雲疏醉腳下,清脆聲響顯得有些冰冷。

“鳳隱,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風南岸連忙踢開鳳隱劍,橫過身子擋住雲疏醉,焦急地與白鳳隱對視,“有什麽誤會總會解開,你先跟我回去,我們從長計議好嗎?”

白鳳隱閉上眼,沉吟少頃,才又睜開眼。

“已經發生的事不可挽回。世子待我如親生妹妹,這份好意我心領了。隻是世態炎涼、人心險惡,他們都想要我死,我別無選擇。自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朋友,也請你別再和我扯上關係,這樣……這樣我還能稍稍安心一些。”

白鳳隱的話有種訣別味道,風南岸聽得心慌:“不說這些,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現在……”

“走吧。”

不等風南岸說完,鬼帝放開白鳳隱轉而拉住她手腕,旁若無人大步往外走。

沈玨拾起鳳隱劍,漠然目光在雲疏醉臉上停留片刻:“人是我殺的。要報仇,沈玨隨時奉陪。”

有風南岸和林慕染的阻攔,雲疏醉不可能追出去。白鳳隱在鬼帝拉扯下一直走到他之前住的那間宅院,忽而停下腳步猛一甩手,從溫熱手掌中掙脫。

鬼帝回身定定看著她,還沒開口說什麽,咳聲一陣緊過一陣湧上來,渾身那股肅殺之氣也在彈指間土崩瓦解。

“主子有傷在身,有什麽話以後再說。”沈玨看出白鳳隱麵色不善,試圖找個借口讓二人分開。

白鳳隱站在那裏紋絲不動,目光死死盯住那張永遠平靜的麵具,仿佛要用目光把它掀翻、看穿。

鬼帝又咳了一聲,啞道:“你想說什麽?”

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沈玨站在一旁被徹底無視,頗有幾分尷尬。白鳳隱忽然抬起手去掀鬼帝麵具,指尖碰觸到麵具時被一把抓住。

四目相對,各有各的執拗,白鳳隱的眼神裏則多了一分怒意。

“你還想瞞我多久?”她低低開口,質問語氣赫然。

鬼帝沉默半晌,放開她的手,任由她不留情麵摘下他的麵具,把掩藏多年的秘密暴露在陽光之下。

蒼白臉頰棱角分明仿若刀削斧鑿,英挺鼻梁之上還有長時間被麵具壓迫留下的淡淡紅痕;一雙濃墨似的斜飛劍眉之下,鳳眸微挑,瞳如辰星,一如往昔深不見底。

白鳳隱靜靜看著他,總覺得那張麵孔如此熟悉,卻又很陌生。

輕呼口氣,她的聲音裏多了幾許涼意。

“容定塵,你一直都在耍我。”

戴上麵具,他是縱橫江湖、殺伐無度,令人談之色變的九幽堂主鬼帝,話不多,卻總是對她格外溫柔相待。

摘下麵具,他是孤高自傲、嘴不饒人,背負罵名還能麵不改色的殞王,與她接觸最多,卻總是若即若離。

那樣性格不同、時常告誡她要遠離對方的兩個人,怎麽可能合二為一?然而事實就是如此荒唐可笑,他的嗓音,他的容貌,他獨一無二的內力與溫暖都在無情告訴白鳳隱一個事實。

鬼帝就是容定塵,容定塵就是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