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宅院第十天時,沈玨終於把所有解除蠱毒的藥草、毒蟲、工具配齊。白鳳隱事先準備了一間密封三日不照半點陽光的屋子,又選個月朗風清的午夜,拉來沈玨和鬼帝為自己打下手解除蠱母之毒。

看著地上擺放的一排大小各異、形狀不同的刀具,沈玨皺眉道:“你這是要殺豬?”

“殺豬焉能用骨刀?”白鳳隱翻翻白眼,“頭發長見識短,多跟你們家主子學學,是吧堂主?”

幾天下來,鬼帝已經習慣白鳳隱對他的玩笑稱呼,倒也不以為意。

目光掃過那排鋒利刀具,鬼帝若有所思:“我在舟不渡那裏看見過類似的一套刀,他說是用來給病人切膚斷骨的。你把這些拿出來,該不會是想對自己動刀吧?”

聽了鬼帝的話,沈玨再一次仔細打量那些刀具,腦海裏不由浮現出刀尖各進肉裏的場景,後頸隱隱發寒。

纖長指尖一一拂過刀具,白鳳隱表現得十分淡然:“我能通過心脈疼痛時的症狀判定蠱母是哪種蟲,但沒辦法確定蠱母藏在何處,必須用一些方法逼它出現才行。為了引出蠱母,這些刀具是必不可少的,受些皮外傷也在所難免。”

見她心意已決又似胸有成竹,鬼帝並沒有阻攔,隻是從她手下抽出最小、最鋒利賭一把骨刀,試著在自己指尖一劃。

無聲無息,一滴血珠湧出,殷紅刺眼。

拈動手指擦去血珠,鬼帝忽道:“你說該怎麽做,我來。”

白鳳隱粲然一笑:“本就打算讓你動手,否則也不會特地叫你過來了。”

蠱蟲非常敏感,喜陰避陽,隻沿心脈主絡行走,一旦發現靈氣匯聚的穴位便會長期在此停留,甚至永遠藏身於此。而蠱蟲與寄生母體之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所以寄生母體遭遇襲擊時,察覺危險的蠱蟲往往會釋放大量蠱毒麻痹母體減少流血,以此來拯救寄生母體和自己。

白鳳隱要尋找蠱母的方法,正是利用了蠱蟲的這點特性。

“從百會穴到湧泉穴,每個穴位都要用刀割開,然後挑起表皮撒幾粒鹽進去。蠱蟲遇到鹽會變得行動遲緩,很容易捉住。”

從一排刀具中挑出一把不大不小、寬口薄刃的骨刀遞給鬼帝,白鳳隱把左手遞到他麵前。

“百會穴、湧泉穴和死穴關乎性命,盡可能不要動,所以你得從虎口穴開始。如果穴道裏藏著蠱母,它會為求自保釋放蠱毒導致我渾身麻痹、心脈沉滯。我一有感覺就會告訴你,你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割開皮膚把蠱母揪出來。”

鬼帝掂了掂骨刀:“若是沒能捉到,又被它逃掉了呢?”

“那我就得自求多福了。”白鳳隱一聳肩,指指額角,“假如蠱母發現所有穴道都不再安全,它會退而求其次,選擇另一個蠱蟲比較喜歡的地方,也就是這裏,到那時,我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蠱蟲入腦,她不僅會死,還會死得很痛苦,比攝蠱鈴帶來的痛苦更加劇烈。

刀在鬼帝手上,是成是敗由不得她做主。白鳳隱從容做到椅中,拿起一塊軟布咬在牙齒間之前,向鬼帝提出最後一個請求。

“沒能成功的話,給我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