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收了銀票喜滋滋返回台上,高聲道:“殞王叫價三千兩!可還有客官要追價?”

轟地一聲,樓上樓下的人群炸開了鍋。

片刻前叫價還在一千三百多兩上停滯不前,結果一首沒什麽品位的詩送出來後,立刻飆升到三千兩高價,幾乎所有人都懷疑容定塵是不是腦袋撞出了包。

隻有夏班哭喪著臉:“王爺,沒、沒錢了……”

“無妨,想來不會有冤大頭再往上叫價。”容定塵頭也不抬,就著桌上燭燈將寫有詩詞的那張紙燒掉。

三千兩就這麽燒掉了……

夏班看得肉疼,抱著已經空蕩的錢袋欲哭無淚。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借口是,這筆錢花出去足夠把其他客人嚇住,不用再支付額外的花銷。

然而上天總是那麽幽默,在夏班下定決心以後要約束自家王爺大手大腳的時候,給他來了一道巨大的晴天霹靂。

“三千五百兩!左公子叫價三千五百兩!已經三千五百兩了,還有客官要追嗎?”

小廝望著貴客席位另一端,眼裏冒出無限光芒,欣喜若狂連連高喊。

樓上樓下又是一陣驚呼和倒吸涼氣之聲,所有視線都朝突然殺出的“左公子”望去,卻隻看見貴客席上低垂卷簾,以及卷簾之後隱約露出的衣衫一角。

貴客席位是相互獨立的,每個席位都有桌椅卷簾,供那些礙於某些原因不願公開路麵的貴客遮掩身份。

容定塵聽到“左公子”稱呼,眉頭微微一皺,再側頭看見露出席外的白色衣角,眼眸裏陡然掠過一絲冷光。

左這個姓氏在風越國很少見,據他所知帝都之內隻有一個人姓左,並且也是個喜歡穿白色長衫的人。巧的是,那人與白鳳隱有著絲絲縷縷的聯係,即便是對他這位高權重的王爺而言,也是個相當難對付的威脅。

那人怎麽會出現在琳琅閣?是巧合,還是有什麽陰謀?

夏班並沒有注意到異樣,還在撫著胸口慶幸有人阻止了容定塵的瘋狂舉動。容定塵忽然打了個響指,示意他近些說話。

“再去取五千兩銀票來。”

聽到容定塵的吩咐,夏班臉都青了:“王爺,您還要玩下去啊?再往裏投可就不是三千兩的數目了!你和白姑娘鬥個氣,至於這麽大花銷嗎?”

容定塵直直望客席方向,眉宇間冰冷暗藏。

“你以為我還在玩?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那裏麵坐著的人是左靖樓,讓他得到機會與白鳳隱獨處,出了什麽事你負得起這個責任麽?”

難得容定塵如此嚴厲,夏班意識到他並非在開玩笑,眼下形勢十分危急。

然而這個時辰坊門已經關上,他又沒帶錢莊票據,上哪裏再弄五千兩去?夏班急上眉梢,卻又無計可施。

“夏大人,咱們琳琅閣是可以賒賬的。”旁側,小丫頭壓低聲音善意提醒。

堂堂殞王要向青樓賒賬嗎?傳出去一定會被狠狠嘲笑。

容定塵實在不願讓自己不舉的謠言之外再多一條汙點,然而他別無選擇,在這達官顯貴、富商豪紳聚集的琳琅閣內,還真就隻有白鳳隱一人能提供幫助。

就是說起來有些古怪,她身揣巨資借他錢用,而他借錢是為買她一夜。

“若是讓我知道左靖樓也是她特地請來的,這件事絕對沒完。”仰頭喝掉杯中最後一口茶,容定塵狠道,“夏班,去寫借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