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塵的嗓音微微偏低,磁性而不沙啞,是很清淡那種聲線,莫名讓人有種信服感。

白鳳隱與他對視半晌,無奈那道過於平淡的視線裏讀不出任何其他線索,她隻能聳肩作罷:“能坦誠相對再好不過。就算你有利用我的打算,我也得知道你目的才行,不然怎麽配合王爺您呢?”

“利用談不上,充其量算是合作吧,對彼此都有利。”

“這話說的,我又沒求王爺幫我辦什麽事,怎麽就成合作了?”

白鳳隱反駁得理直氣壯,至於委托買房子、不聲不響“借”衣服等等,她覺得這些都不是事兒,不值得一提。然而容定塵可是一筆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雖不敢說在這帝都裏無所不能,但終歸握著些明裏暗裏的權力,鳳隱姑娘要在帝都過安生日子,還真就少不了我幫忙。”

容定塵比白鳳隱高出近一頭,微微俯身,單薄唇瓣恰好貼近她耳邊。

“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想要殺你,而我,可以保你性命無虞。你需要做的僅僅是幫我做些事情,一些對你來說易如反掌的小事,這交易如何?”

嗬出的熱氣撲在臉頰上有些癢,白鳳隱不著痕跡皺皺眉,依舊不動聲色:“王爺是在嚇唬我?我一個平民百姓,又醜又沒錢,哪個大人物閑得無聊會找我麻煩?沒有真憑實據,我才不信你那些危言聳聽。”

容定塵笑笑,色淡如水的唇瓣勾勒出好看弧度:“你不是不信,而是想從我口中套出要殺你的人身份。省省吧,鳳隱姑娘,就算你知道躲在幕後的人是誰,一樣拿他無可奈何,並且早晚逃不過他毒手。你若非得要證據……喏,隻要你恢複原來打扮到坊內走一圈就有了。”

如果她恢複成女子裝扮,重新作為白府五小姐出現,如果她舍棄偽裝光明正大走出去……

來刺殺她的會是哪些人?真的如他說的那般不死不休?

白鳳隱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小荷包,荷包裏裝的正是那條醜陋的易容傷疤。

短暫僵持後,容定塵直起身,漠然道:“既然鳳隱姑娘仍是懷疑,那就出去試試吧。你能明白現在處境最好,也免得我多費口舌。”

他的挑釁態度讓白鳳隱萬分不爽,用力扯下荷包,黛眉飛揚:“試試就試試,別以為我不敢。是誇大其詞還是確有其事,過了今晚自會見分曉。”

見白鳳隱態度堅決,容定塵並不阻攔,麵無表情看她從自己麵前走過,消失在喧鬧吵雜的玉香樓客流中。

白鳳隱花了幾個銅板在玉香樓買下一件半舊襦裙,將那條傷疤重新貼在臉頰後,悄悄從後門離開,沿著之前與風南岸走過的街巷漫無目的散步。

起初並沒什麽意外,半個時辰過去,那種被人盯視的感覺再次出現,於是白鳳隱察覺到,監視她的人已經行動。

“好吃的肉包子才招狗。”

走到已經關門的包子鋪前,白鳳隱自言自語嘟囔一句,而後突然轉身,一頭鑽進漆黑偏僻的街巷之中。

她打算讓躲在黑暗中的走狗們長長見識,她這肉包子薄皮大餡十八個褶,又香又嫩又解饞,可惜……有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