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宵禁時間,容定塵依然沒有回來,夏班又像根木頭一樣傻呆呆守在門口,絲毫沒有解決裹腹問題的意思。白鳳隱餓得眼冒金星,隻好用從白府帶來的一壇燒酒充饑。

她嗜酒,而且千杯不醉,那小小一壇下去也沒解決什麽問題,倒是因為喝得太著急,有幾滴酒液濺到了臉上,正好在那條醜陋傷疤的位置。

白鳳隱捏著汗巾輕擦傷疤處,並沒有任何痛感,而在她有限記憶裏也不存在關於這條傷疤是如何造成的回憶,好像突然之間就那麽出現了。

擦著擦著,她忽然感覺有些不對。

隔著汗巾傳來一種柔軟鬆動的觸感,仔細聽的話,還能聽見極其微小的“噗噗”聲,那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傷疤掉下來了?

這是怎麽個情況?要毀容了?因為擦臉擦毀容,她還是曠古絕今第一例吧?

白鳳隱趕緊拿開汗巾,衝到銅鏡前俯身細看。

傷疤的位置的確與之前不同,稍稍向下偏移一點,而且顏色和觸感也與平時有所差別,變得有些蒼白,有些膨脹,手感比皮膚更加軟。

而在原來被傷疤覆蓋的地方,沒有一絲半點血跡或者疤痕,下麵的皮膚居然光潔如新。

白鳳隱倒吸口氣,隱約明白了什麽,用汗巾蘸著燒酒又在傷疤上反複揉搓。少頃,從額角橫亙到臉頰的醜陋傷疤整個變軟發脹,稍一用力,居然被她拿了下來!

難怪她記不起這傷疤怎麽來的,這根本就是貼在她臉上的小道具,可以說是最基礎的易容術了。

不過,她為什麽要貼一條傷疤在臉上?又為什麽記憶中搜索不到原因?

麵對殘缺不全的記憶,白鳳隱心中好奇越來越大,卻也因此生出一種新鮮感和衝動……沒了傷疤,她這張臉還算對的起自己,稍作打扮出去逛逛,想來不會有人認出她吧?

咕嚕嚕腹鳴聲似是在催促,很快,白鳳隱毅然做出決定。

為了填飽肚子,她才不管什麽容定塵的叮囑,趁著宵禁時間還沒到趕緊出去混一頓飽飯才是正事!

一盞茶功夫後,白鳳隱又出現在慶雲坊。

離開殞王府時她的確在附近發現有人盯梢,而且不是一個,所幸那些人都沒有認出她,而這得益於她的優秀偽裝。

“公子裏邊請!小店今日團眉黑茶免費供飲,油潑麵陽春麵熱幹麵湯餅全部賤售……”

迎著店小二熱絡招呼,白鳳隱不無得意走進昨天來過的麵店坐下,小二完全沒有認出這位客人。

沒錯,當她除去傷疤、換上一身男裝後,能認出她的大概就隻有她自己了。

一連叫了四碗麵囫圇吞下,白鳳隱總算能讓肚子平息憤怒,結賬時目光不經意向外一瞥,一道還算是熟悉的身影闖入她眼簾。

是一身輕衣緩袍的容定塵。

長門司的殺手頭頭放著她這大號獵物不管,跑到慶雲坊幹什麽來了?

白鳳隱稍作思忖,悄無聲息快步跟上去,保持在容定塵身後十幾步的距離暗暗監視。而最終容定塵停下腳步的地方,讓白鳳隱真想站在門口大笑三聲,指著鼻子臭罵他色鬼王爺。

玉香樓。

慶雲坊最大一間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