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統勳望著弘時漸漸遠去的身影,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弘曆用眼角一掃他說道:“你發什麽呆?人家早走遠了。”

    劉統勳眨眼說道:“奴才覺得三爺怪怪的,實在弄不明白。”

    “有啥不明白?”弘曆邊往回走邊說。

    劉統勳緊緊跟上,說道:“奴才以為,三爺昨兒個生四爺的氣,今兒個肯定不會搭理您。沒想到他起程前還派人跟您打了招呼,剛才和四爺說話時,也像沒事似的。三爺的脾氣,奴才早就知道,喜怒哀樂像寫在臉上似的,竟變得像個極有城府的人。”

    弘曆卻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也值得你大驚小怪的。三哥現在是奉旨的欽差,當然要顯出胸有城府才行。”

    這時,周學成過來,給弘曆請了安,便要請寶親王到衙門去商議事。因為信陽府離省城比較遠,田文鏡太忙,無暇顧及這邊,但他對雍正新政推行落實逼得緊。周學成對新政不太了解,一時感到無從下手,便想到請寶親王親自指點迷津。

    弘曆到了知府衙門,先和官員們講了新政實施的方法措施,又和周學成一道去城外訪查具體情況,直到天黑才回到驛館。又累又乏,晚飯也沒吃,由幾個粗使丫頭伺候著簡單地洗漱一下就歇息了。

    到了下半夜,弘曆醒了,因為渾身酸軟,頭暈腦脹,他知道肯定是白天受了風寒,這會兒發起燒來。必須馬上讓郎中來診治。

    “來人!”他嗓子發幹,但還是喊出聲來,門外的耳房內就有值夜的丫頭,隨傳隨到。等了一會兒沒有人答應,他又連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聲,心裏覺得奇怪,隻得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想自己下去倒點水喝。就在他剛下到床下。忽然一條黑影“唰”地一陣風似的,無聲地飄進屋內,挾帶的疾風差點把點燃半截的紅蠟吹滅,弘曆大吃一驚,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一條寒光森森的長劍已指在胸前。

    弘曆登時嚇出一身冷汗,頭腦霎時變得異常清醒,明白自己遇上刺客了。性命交關之際,他竟突然說道:“甘大俠,別來無恙吧!”

    那人高大的身材,麵上蒙著黑紗,在燈光的照射下身影拉得老長,更顯出陰森可怖。聽到弘曆竟喊出自己的名字,暗吃一驚,但寶劍卻沒有刺下去,而是將蒙麵黑紗揭去。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那人輕輕地冷笑著,聲音雖小,卻透著疹人的寒意:“既然被你認出,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吧。”說著,寶劍就要刺下去。

    “慢!”弘曆突然叫道,麵上卻毫無恐懼之色,竟帶著輕微的笑意,“能死在江南名俠甘鳳池的劍下,我弘曆也不枉此一生。我隻是不明白甘大俠為什麽要殺我。”

    甘鳳池又是一聲冷笑道:“甘某向來以反清複明為己任,殺皇帝的兒子,還用問為什麽嗎?”

    “不,甘大俠。你休想蒙騙我。我與你雖勢同仇敵,卻仰慕大俠的俠義之名,知道你雖從事反清複明,卻不願做雞鳴狗盜式的暗殺勾當,李衛雖為你所惡,卻未遭刺殺,就是因此。弘曆自知從無作惡於世人,你卻為何要刺殺我?說出實情,弘曆也不枉做糊塗之鬼。”

    甘鳳池暗暗佩服,雍正的這個兒子果真是非同一般,利劍之下竟能談笑自若,巧言善辯。見弘曆目光凝聚看著自己,隻得答道:“算你說對了,甘某本無意殺你,但如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如此。”

    “受誰所托?”

    “無以相告……”

    甘鳳池還沒說完,弘曆不知何時將桌上的硯台抓在手中,乘其不備,突然擊出。甘鳳池不躲不閃,伸左手將硯台接住,右手劍立刻刺下,但畢竟慢了一步,弘曆早有打算,一個矮身側肩,那柄劍隻刺破肩頭,他就勢鑽到桌子底下,甘鳳池一時寶劍施展不開,隻好用腿掃向桌子下麵,就聽“嘩啦”一聲,桌子被擊碎,連同弘曆一起被踢向牆角,甘鳳池長劍在手,又朝牆角刺去,突然一聲嬌叱:“刺客休走。”

    同時一道金光由門外激射而入,直刺甘鳳池的後心。甘鳳池吃了一驚,隻得抽回寶劍罩住身後,隻聽“當”地一聲,金光被擊落在地。借著燭光低頭一看,那暗器卻是一個非方非圓,非尖非扁,毫無規則的金黃色的東西。甘鳳池俯身拾起,失聲叫道:“東方金芒!”

    “算你有見識!”門外傳來男子的聲音,甘鳳池見門口站著兩男一女,急忙問道:“請問三位是東方老前輩的什麽人?”

    “他是家父,你待怎樣?”

    甘鳳池一怔,昏暗中雙手一抱拳道:“得罪了幾位,在下和東方老前輩曾經有約,江湖上行走,互不為敵。幾位既是他的後人,在下豈敢開罪,告辭了。”言畢,縱身躍出窗外,霎間全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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