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看著蔣競昶。
他為什麽要陸喬飛帶我到這裏來,又為什麽傅文洲會在這裏?
他說要送給我的禮物,到底是什麽?
我回過頭去,陸喬飛氣定神閑地站在門口,朝我笑了笑,然後向蔣競昶道:“我就不打擾你們談事情了,我在外麵等。”說著,他抬手帶上了書房的雙開門。
一切又恢複到了初時的寂靜,隻剩下地上傅文洲的喘息聲。
我回過神來,傅文洲已經跌跌撞撞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大概也是沒想到會遭到這個待遇,臉上的震驚和恐懼真是一覽無餘。
然後他看向我,那情緒又轉為憤怒和怨恨。
“司徒小姐,”蔣競昶朝我抬了抬手說,“坐。”
我從剛才就一直這樣傻傻地站著一動不動,蔣競昶這一抬手,我才想起來要尋個地方坐下,選了離傅文洲比較遠的那一側沙發坐了下來。
蔣競昶在我麵前放下一杯威士忌,裏麵的球形冰塊在燈光下瑩瑩發光。我抬起目光看了蔣競昶一眼,他看起來和往日裏並沒有什麽兩樣,但又有些不同。
傅文洲終於爬了起來,扶著一側書架勉強站住說:“蔣先生,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蔣競昶喝了一口加冰的威士忌,才說,“我們都還沒有開始談,怎麽會有誤會。”
傅文洲像是想說話,又有些不敢開口,然後他看著我,而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對傅文洲露出同情的目光,他確實看起來很狼狽。
“蔣先生,您想跟我……談什麽?”
傅文洲開口了,語氣之小心翼翼令我咋舌。
蔣競昶終於在我身側的沙發上坐下來,然後才向傅文洲道:“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介紹一位朋友給你認識。”
我伸出去拿杯子的手頓了一下。
蔣競昶說的這位朋友必然是我。
我抬起目光看向傅文洲,他眼睛裏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絕望,那是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不曾顯露過的神情,但是居然在傅文洲的眼睛裏看到了。
然後他看著我,又看向蔣競昶道:“蔣先生,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是真的驚呆了。
我雖然知道蔣競昶的勢力非同一般,但從未想過他的威懾力會到如此地步。
這跟我在北海道時候認識的蔣競昶完全不同,那時候他看起來隻是一個有實力的商人,但現在他看起來非但有實力,而且應該還不僅僅隻是商人。
蔣競昶到底是什麽人?
“哦?”聽見傅文洲這麽說,蔣競昶臉上反而露出了很有意思的表情,“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傅文洲很確信地點了點頭說:“蔣先生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傅文洲的年紀應該還比蔣競昶大,但是這時他在蔣競昶的麵前卻完全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跟班,甚至更卑微。
我聽見自己的心髒突突地跳著。
“既然你知道該怎麽做了,那麽就不用我再多說了。”蔣競昶放下酒杯,抬手從口袋裏摸出一部電話遞向傅文洲,傅文洲看了看電話,又看看蔣競昶,他好像不是很明白。
蔣競昶抬了抬手道:“你的辦公室和公寓這時候應該已經遭小偷光顧過了。我想,丟失的東西應該還不少,傅先生,您不要報個警嗎?”
傅文洲的眼睛微微睜大,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呆滯。
“我這個人即使有求於人也從來不喜歡麻煩別人。”蔣競昶收起電話,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支票放到桌子上說,“不過今天這件事應該還是給你添了一點麻煩,希望你不要介意,這是我的小小心意。”
我瞥了一眼那小小心意,三百萬……美金。
我喝到嘴裏的威士忌燒到了舌頭,差點燙壞我的嘴。
看傅文洲不動,蔣競昶又想了想,說:“雖然也是失竊,不過我聽說你在這邊的公司才剛剛上了保險,想必保險公司不會像兩年前的火災那樣,全額理賠給你吧。”
傅文洲像是給人當頭敲了一棒,一動也不動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
竟然是這樣。
原來兩年前幫短短救我的人竟然就是蔣競昶?!
我看了蔣競昶一眼,他已經放下酒杯從沙發上站起來,將支票放進傅文洲的口袋道:“如果沒有什麽問題的話,我還有些話要跟司徒小姐說。”
傅文洲艱難地抬起眼睫來看了蔣競昶一眼,然後吃力地吞了吞口水,點了點頭,就像是失了魂一樣一步一步地向著書房門口走了出去。
“蔣先生。”看著傅文洲走出房間,我才終於回過神來,而他隻是向我笑了笑說:“司徒小姐,我送的這份禮物,你還滿意嗎?”
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良久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聲音卡在我的喉嚨口,卻怎麽都吐不出來。
而蔣競昶並不說話,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第一次發現,他是一個這麽有耐心的人。
然後我終於開口道:“蔣先生……為什麽?”
蔣競昶朝我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對我露出笑容,並且是這樣溫和真摯的笑容,他說:“你救了洛洛。”
原來陸喬飛說的是對的,洛洛的一條命,果然值得蔣競昶把整個S城買下來送給我,這樣說來,區區三百萬美金還真是太少了。
我低了低頭,內心卻無法雀躍起來。
蔣競昶就那樣看著我,也許是他能看透我的心思,也許是他本來就要說那些話,他終於開口向我說道:“司徒小姐,你放心,我從傅文洲那裏拿走的東西,不會有任何人看到。”
他說完這些,又跟我強調道:“包括陸喬飛,還有我自己。”
我頓時抬起目光來看向他,那一刹那與其說是感激,不如說我是敬畏他。他非但知道我心裏在害怕什麽,還知道應該怎麽樣消除我的顧慮。
這個人真是可怕。
短短又怎麽會認識這樣一個人呢?
我想了想,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道:“蔣先生,兩年前……”
“是我。”他微微點頭,都不用我說下去,就開口道,“兩年前念心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司徒由美。”
果然是短短。
兩年前短短打著包票把我從傅文洲手裏救出來,又大費周章地將我從監獄裏弄出來,這一切憑她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辦到。
但是如果換了是蔣競昶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
蔣家在美國的實力有目共睹,那裏的華人還送了蔣老爺子一個外號叫——蔣門神。
這樣一來,事情便說得通了。
那麽陸喬飛今天會在公司門口等我也不是偶然,連把傅文洲約到蔣競昶的公寓裏來都是算計好的。但他是怎麽知道我跟傅文洲有過那樣的約定的呢?
我怔了一下,想起了段壽山葬禮上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
也許……不是我眼花了,也不是腦震蕩。
“但不管怎麽說……”蔣競昶誠懇地說道,“兩年前的事是我沒有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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