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短短一直都說,以我的美貌,終將給我招來禍患。

    我以前也以為這不過是那神婆怪力亂神的胡謅,但現在我知道短短是對的。至少,後半句是對的。因為那天我好心幫忙的妹子,最後一個屎盆子扣在我頭上,說是因為我忘記訂倉庫導致了這次的額外損失。

    於是我的美貌使我損失了這個月的獎金,並且招來一頓臭罵。

    我雖然知道人生總有不小心踩到狗屎的時候,但真的一不小心一腳踩下去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一百個大力士想把那坨狗屎拿起來扔在經理的臉上。

    而正當我為此鬱悶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

    那日之後,我與段啟杉一直都沒有再過麵,倒也不是我刻意避開他,隻是因為工作上沒有交集,我也沒有特地去找他的理由,一耽誤竟然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麵了。

    我握著電話,想起那晚分別時他說的那句話,也不曉得他後來有沒有感冒。第二天早上我也並沒有看到段啟杉,經理來敲門的時候說,段啟杉有急事半夜就走了,安排了司機送我回去。

    卻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是為什麽?

    我接起電話小心翼翼地“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說話,四周聲音嘈雜像是正在開會的樣子。我以為是不小心撥錯了,正要掛斷的時候,卻聽見段啟杉說:“我還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呢。”

    我呆了一下,起身到走廊才說:“段先生?”

    “那天的事不好意思……”我聽得心頭咯噔一下,還以為說的是水池裏的事,但他又說,“臨時有些事要處理,所以招呼也沒有打一聲就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說:“不要緊。”

    老實說他要是大半夜跑來敲門跟我說再見,我才會以為那是神經病呢。

    這時我聽見電話裏有人喊了一聲“段先生”,段啟杉匆匆說了一聲“馬上來”,我便知道他是在開會間隙打來這個電話,忙說:“段先生,我沒什麽事,你去忙吧。”

    段啟杉像是想了一下,說:“不如晚上見麵說吧。”

    掛斷電話,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忍不住想他晚上到底要跟我說什麽。是要正式道歉那晚不小心親了我的事,還是要跟我解釋那不過是一時衝動?

    真是那樣那我又該怎麽辦呢?說沒關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往往到這種時候才會真的覺得學無止境。

    到餐廳的時候,段啟杉已經坐在那裏。大約是跟服務生打過招呼了,那服務生聽見我說找段啟杉,便問我:“是司徒由美小姐?”我點了點頭,他便抬手道,“請跟我來。”

    深秋天黑得有些早,外頭已經霓虹初上,玻璃上映出段啟杉的影子,隻是一個星期不見而已,他卻好像明顯消瘦了不少,我突然有些好奇,這一個星期裏,他到底做了些什麽,又發生了什麽?

    服務生喊了一聲:“段先生。”段啟杉才回過神來,起身向我笑了一下,那服務生便拉開椅子請我坐下,又把菜單遞到我手上,我搖頭說:“不用了。”

    段啟杉看了我一眼說:“你趕時間嗎?”

    我本來不想說,他這樣問我隻好說:“待會兒還要回公司加班,有點單據沒有弄好。”

    段啟杉微微皺眉說:“是上次倉庫的事?”

    這次換我驚訝地看著他說:“你怎麽知道?”

    段啟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朝服務生說:“就照我剛才說的,來兩份。”服務生收起菜單,微微鞠了一躬才下去。他又說,“就算加班,飯還是要吃的。”

    這話好像我幾天前也同他說過,他倒是很會學以致用。我反駁不了,突然覺得不安起來,這種高級餐廳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安靜,安靜得我都能聽見自己心裏的說話聲。

    我終究沒有忍住,喊了一聲:“段先生?”他正看著窗外發呆,聽見我喊他才回過神來,我想了一想才說,“突然約我吃飯,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不能約你吃飯嗎?”

    我給他反問得一愣,想了想說:“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可以了。”他像是無意識地用手指輕輕地扣著桌麵,看著我說,“也就是說,我以後想約你吃飯就能隨時約你,是這個意思嗎?”

    “也……”我又想了想說,“不是那個意思。”

    “看起來我中文果然是不太好。”他微微皺眉道,“不如你幫我解釋一下,你這個可以又不可以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說約你的人太多,所以我得拿號預約?”

    “段先生。”

    我故作生氣地打斷他,段啟杉終於笑了笑,停了下來。

    服務生這時候端來一瓶紅酒,給段啟杉試酒。他端起杯子,透明的玻璃杯裏注滿豔紅色的酒,杯子輕晃了一下,我才發現他手指上不知道為什麽貼著創可貼。

    我忍不住問:“你的手怎麽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說:“不知道,大概那天在水池裏不小心劃傷了,後來才發現的。”

    一說到水池,我腦子裏一瞬間就浮上那天他低頭吻我的畫麵,耳根子莫名其妙地就燒了起來。我急忙別開臉去,玻璃幕牆之外,是江邊喧鬧的景色。

    段啟杉放下杯子,看我對著窗外發呆,便說:“有什麽好看的?”

    “就是根本沒什麽好看的,但你們這些有錢人還是喜歡訂江邊的位子吃飯,搞得這裏吃頓飯都貴得要死。”我這樣無緣無故地滿腹牢騷,段啟杉倒也不介意,笑著從上衣內袋裏取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說:“現在你也是有錢人了。”

    我看了那支票一眼說:“是什麽?”

    “我說過會按翻譯公司的價跟你結算,這是你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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