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霏驀然驚心,額頭上全是大顆的汗水。

    坐在床邊的夏早早將她扶起:“怎麽,又做噩夢了?”

    樊霏抿抿唇:“水……”

    “等著。”

    夏早早起來幫她倒水,順便拉開了窗簾,窗外已是餉午。

    樊霏發著虛汗,籠著被子茫然地坐著。

    她總是夢見季佑澤,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夢裏像監視器一樣盯著她。

    大多時間她夢見他死了。

    他的身體好像變成了大海,而她飄在海麵上,被他拖著不斷下墜,窒息的感覺溺著她,讓她在整個夢見裏都驚喘地逃脫。

    【樊霏,下來陪我……】

    【蠢女人,我都為你死了,你卻什麽都不知道。】

    【樊霏,樊霏!】

    “早早,我夢見季佑澤死了。”樊霏澀啞出聲。

    “夢總是反的。”

    “我已經夢見過好多次,好像是真的。”如今她平時都不會主動談季佑澤。

    夏早早端著杯子走過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太思念一個人?”

    “……”

    樊霏接過水杯大口喝著。

    夏早早深深地盯著她:“因為你逃婚的消息被曾航封鎖,他現在在到處找你。”

    “咳咳咳……”樊霏驀然嗆咳。

    夏早早撫著她的背:“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樊霏會逃婚倒不太像她的作風,曾航幾乎把鯨城翻遍了,若不是這裏是秦熠的地盤,他不敢動,否則樊霏早被他帶走。

    夏早早沉默了片刻說:“季佑澤四年前跟曾航在賭船裏,腦子中彈,那顆子彈危機著他的性命,

    這些年來都是靠藥物麻痹腦神經,而不至於急速衰落致死。手術前,醫生說取出子彈成功率微乎其微,畢竟是頭部手術,子彈卡的位置又很玄乎。

    這也成為季佑澤遲遲不肯手術的原因之一,包括季佑澤的遺產過繼到小星名下……”

    樊霏睜大著眼睛,嘴巴隨著夏早早的敘述,抖個不停:“他……”

    夏早早手附住她的手背,發現她的手背冷的像冰塊:“放心,他還活著……”

    ……

    A國的慕斯教堂很偏遠,樊霏以前就來過,她記得那一次,小星躲在樹上哭著找媽媽。

    樊霏帶著夏早早一起來了,還在教堂裏表演了彈鋼琴,讓季佑澤大跌眼鏡。

    其實這個教堂,一直是樊霏渴望跟季佑澤舉行婚禮的地方。

    他們當初的婚禮,太潦草了。

    樊霏重返這裏,想起過去的時光,嘴角染上一抹微笑。

    她的生命裏,真的很感謝有夏早早,不是她指領她,她找不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被季佑澤喜歡,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後來。

    所以,再愛一個人,也要愛得有自己,有尊嚴。

    教堂裏大概是有人要準備結婚了,布置得浪漫聖潔。

    樊霏被當做早到的嘉賓,很容易就進來了。

    她坐在那台鋼琴上,忍不住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手指就在琴鍵上一路流瀉開了。

    一抬眸,季佑澤就仿佛站在人影穿梭的宴會中心,手裏端著酒杯,吃驚又惱火地瞪著她。

    樊霏笑了笑,那個身影又不見了。

    樊霏一邊回憶,一邊彈奏,不知不覺,教堂裏已經來了不少嘉賓了。

    樊霏坐在那裏,看著一對新人入場,從牽著手走上司儀台,到宣誓,到交換戒指……

    那對新人的樣子模糊變成她和季佑澤,她的眼淚止不住。

    季佑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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