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已十分濃厚,尤其是太陽漸漸西斜之後,風吹過,涼意透心。

    楚少衡本就是涼性體質,平日裏盛夏時分,也不覺得酷暑難耐,他渾身就自帶著冰寒氣息,連暑氣都對他退避三舍。

    而今到了深秋,更是手腳見天的冰涼,不過他早就習慣了這體質,到不覺得反常,隻是方才看到金絲鳥後,心緒不穩,再也無法沉下心去思考案情,站起身來,就走到了窗前,看著窗外到此間的必經之路,發起呆來。

    窗台上放了盆菊花,粉燦燦的開得正好,色澤黃得明亮,像是一個個的小太陽,楚少衡手指尖無意識去攏著花瓣,無意識的想:她到哪兒了?怎麽這麽久了還沒過來?是不是路上被什麽耽擱了?還有東郊獵場之事,她有沒有被傷到?

    思緒一轉到這裏,這些天來,被刻意的壓製下去,封鎖在心裏最深處的東西,呼啦啦一下子都湧了出來,有一種名為驚恐的情緒在心裏抑製不住的蔓延開來。

    難道,帝都傳過來的消息有所隱瞞?東郊獵場之事,她不僅僅是累極了大睡過去,而是受了重傷,畢竟,她雖然修為已達換骨之境,世間少有,但是,那群邪術者的修為,也都是高深非凡,她如何能全身而退?

    楚少衡忽然痛恨起自己,痛恨自己收到消息後,不去細想這其中的可能性,就急於逃避什麽,將之一並的鎖起來,更痛恨這副孱弱的身軀,正是因為這孱弱的身軀,所以,很多事情,就算他想,他也不能。

    那日出發前往定南前,老頭冷著臉攔住他。

    “我再提醒你一遍,若你執意一意孤行,那麽這副身軀,隻怕支撐不了兩年,你想清楚了,兩年,你想讓那丫頭兩年後,抱著你的屍體痛不欲生?”

    “不,師父,我不會。”

    “阿芙十二歲脫胎,十六歲換骨,想必不用到三十歲,就能突破洗心之劫,突破了洗心之劫,她的壽元就突破了三百歲,再往上走,很可能,她將會是這個天下第一個抵達羽化登仙之境者,她的前途,這樣的遠大,我又何必,用小情小愛來羈絆她。”

    那一日的陽光極好,將前路照得異常明亮,他的笑容也異常的明亮。

    “您老人家別擔心,阿芙離開了我,她會活得很好,而且,長長久久。”

    “你以為我真是擔心那丫頭?”老頭冷笑,“我是擔心你這個不孝徒,你想打什麽主意我還不知道?那丫頭眼睛裏揉不得沙子,所以,你是不是計劃著,借著定南之行,趁機跟她疏遠些,到時候,再趁機帶一個紅顏知己什麽的回來,斬斷這份情。”

    “你打的主意很好,隻要實施了,也十有八九會成功,不過,為師提醒你一句,那丫頭性子討人喜歡,你不過是占了先機,才得了她的心,若是你傷了她的這份心,有的是大把的人趁虛而入,幫她療傷撫慰,到時候,她被別人撬走了,你可別躲起來痛哭。”

    老頭惡狠狠的說道:“那丫頭沒有你,也還能活得很好,但你,失去了她,你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說:“如此,很好。”

    如果不能長長久久的陪著她,那麽,有旁的人,能夠長長久久的陪著她,陪她去吃喜歡的東西,看熱鬧的盛會,賞四季的變化,渡人生的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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