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他選擇一些最弱勢的人去騙,有錢人家的小孩、孤獨無靠的老人……

    騙不到的,他會不惜一切手段得到。

    就像鄰家小孩的腳踏車,當時應詠希腳上的凍瘡嚴重到已經爛了,膿水淌出來,下地都不能下,舞池的大老板還讓她去跳舞,去接客。

    她強撐著將腫起的腳穿進小小的舞鞋中,一步步朝舞台走去。

    聽說在外麵,有一種藥可以很有效地治療凍瘡,他就去用薄荷糖和那小孩商量,借騎一次腳踏車。

    小孩寶貝自己的車,不讓。

    應詠希當天痛昏在舞台上,掃了不少客人的興,各種渾酒潑到她的身上。

    應寒年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可以再下手的對象,於是返回去又盯上那個小孩,撿起他掉的美工刀偷偷將腳踏車車胎滑破。

    小孩被他爸爸揍得慘叫連連。

    從此以後,應寒年想要出去就用薄荷糖去借車,小孩都很愉快地借了,在孩子的眼裏,這車讓自己受委屈,已經不是稀罕寶貝。

    小小年紀的應寒年已經懂得利用人心變化。

    他知道自己做了很壞的事,也知道自己成長的和應詠希想的不一樣。

    可他不覺得羞愧,畢竟這讓他可以常常出門,半騙半買地得來凍瘡藥給應詠希,可以買來漂亮的塑料花給她裝飾屋子,看到她臉上難得展露的真心笑容。

    所有這些陰暗麵他都偷偷地藏起來,他隻會在她麵前說,他求了好心的客人,客人給他的。

    應詠希說,“寒,不要求人。”

    他說,“好。”

    於是,他又換了說法,直接說客人不要才給他的,應詠希很忙,忙著跳舞,忙著接客,空下來的時間要教他認點字,實在無暇管他太多。

    他開始有了兩麵。

    在外麵,一些老人和孩子叫他騙子寒;在家裏,他是應詠希眼中乖巧的兒子。

    在這中間,應詠希還收留了薑祈星一家人。

    他們一家人饑寒交迫,窮得快死了。

    應詠希幫助他們在生死街上安頓下來,應寒年是不滿的,她們已經夠慘了,哪還有力量去接濟別人。

    應詠希說,“寒,我們在這個地方多少年了,都沒有聽到過鄉音,你不知道我的感動。”

    “……”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不在應詠希說的國度長大,沒有那種感覺。

    “況且,你太孤獨了,你需要個伴。”

    應詠希擁抱著他,微笑著看向站在門口局促的小孩,一個和應寒年差不多大的男孩,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看人總是怯怯的,十分膽小。

    “我不要,我不想還給另一個人花錢。”

    他已經在生死街上學會了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他可以不去和狗爭搶,他餓了也可以不去垃圾桶裏扒吃的,他不需要一個蹭飯吃的。

    他如此倔強。

    可當那個男孩被人欺負的時候,他還是衝上去帶著人逃跑;當男孩餓得饑腸轆轆,弱弱地走到他麵前不發一言時,他還是將自己騙來的餅幹遞過去。

    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薑祈星成為他的跟屁蟲,整日地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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