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白霧,透過不清晰的玻璃,許星梨看到了過去。

    最初,為了躲避張南和白真真的尋找,她隻能帶著煜文東躲西藏,甚至都出不了帝城。

    狹小的出租間裏,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稚嫩無知的嬰兒躺在那裏哭鬧,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每一麵牆壁都回蕩著哭聲。

    門一直被鄰居砸著,字字控訴著帶不好孩子就把孩子從樓上扔下去得了。

    尿不濕不夠了,奶粉不夠了,衣服也不夠。

    她就蹲在一旁地上,雙手死死抱住頭,指尖纏住頭發,硬生生將幾縷發扯下來。

    那時,她剛剛從機場回來,她等了很久,等到牧景洛從國外回來。

    牧景洛已經有了新歡。

    一年多不見,有新女朋友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他從未向她承諾過什麽。

    她等待的希望破滅,整個人被浸透在絕望中,她像個潑婦般吼過當時什麽都不懂的煜文,告訴他,他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吼完,鋪天蓋地的內疚困住她。

    再後來,她發現自己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向沒有防盜欄的窗口時,她害怕了,她用膠布將窗戶全部封起來,貼起來……

    窗口是一時間打不開了,可整個出租房也跟著陷入沒日沒夜的黑暗。

    孩子的作息沒了規則,哭完又哭,哭完又哭……

    原來,她也可以變得和崔曼夢沒什麽不同。

    這個認識讓她驚恐。

    從那以後,她告訴自己,她可以死,但煜文不行,白家人更要死在她前麵。

    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熱水澆過濕發,熱得令人發悶,許星梨伸手抹掉臉上的水汽,想著那些格外清晰的過往,寒意在身體裏擴散開來。

    牧景洛問她,有沒有動過心。

    她想告訴他,她已經沒有心了,也不敢有心了。

    關掉熱水,許星梨踏出淋浴間,隨意用毛巾擦了擦頭發,擦到不滴水時,便拿下浴巾裹上身體,她站到鏡子前,看到自己被熱氣薰得微紅的臉,一頭半濕的長發有些淩亂,纖細的脖子下鎖骨小巧突出,水滴滑過白皙的皮膚,沒入有起伏的浴巾間。

    許星梨伸手縷了縷發,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樣的自己還算有點吸引力吧?

    哪怕隻是一點轉瞬即逝的吸引力。

    她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去拉開浴室的門,抬眸看去,隻見牧景洛坐在床尾,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側臉輪廓深邃,修長的雙腿跨開,背脊的線條流暢好看,指尖捏著一根燃掉半截的煙。

    他沒抽,任由一縷煙緩緩往外遊走。

    臥室裏飄著淡淡的尼古丁味。

    聽到開門的聲音,牧景洛沒有抬頭,隻是維持著這個坐姿。

    “我給你時間走的。”

    許星梨靠在浴室門口,看著她淡淡地道。

    以牧景洛的性格,如果對一個女人不敢興趣,不會留下來。

    “這是我的地方,我為什麽要走?該走的人是你。”牧景洛垂著眼,聲音冰冷極了,“你不是有個正在接觸的男性朋友麽,你就這麽喜歡玩弄別人的感情?”

    “可能我今天喝得有點多吧,真的不要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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