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和林宜說的一模一樣。

    就剩一張嘴是硬的。

    “我隻是不想讓你死得太好過!”

    應寒年沉沉地呼吸,惡狠狠地瞪著他,“這麽想死是吧,行,你把匕首給我,我來指定你的死法,我要你死得有多慘就有多慘,我讓全世界都來同情我這個死者之子!”

    “……”

    牧華弘聽著,笑得更厲害了,眼眶卻開始泛紅。

    他牢牢地用匕首抵在自己的頸動脈上,笑著道,“寒年,你聽我說,我辜負了你母親幾十年,如果當年不是我去招惹她,她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我從來都是她悲劇的罪魁禍首。”

    “……”

    聽他提起應詠希,應寒年的臉沉了沉。

    “寒年,我是真的很愛你母親,在國內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沒有失憶,沒有父親、顧若害我,我一定帶詠希逃出去……可來到生死街後,我才發覺,我連說愛,都是對詠希的玷汙。

    “……”

    “什麽失憶,什麽不知情,都不是我能逃脫罪責的借口。”牧華弘道,“你想想,失憶後的我也是我,我毒辣到對親兒子下手,我花天酒地,我沒有一天想過你母親,她受苦受難的時候,我感受不到一點痛苦……我這樣的人,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死有餘辜。”

    “說夠了沒有?”

    應寒年沉著臉打斷他的話,有些氣急敗壞的。

    林宜站在他的斜後方,能清晰地看到應寒年抿住的唇角在微微顫抖。

    牧華弘卻並不願意結束這樣的談話,徑自道,“寒年,不必為我這條命感到傷懷,那是對你和對你媽媽的不尊重。”

    “你就這麽想死?”

    應寒年咬著牙問出來。

    牧華弘靠著浴室的門,聽著裏邊傳來的水聲,回想著這些年,一年,一年,又一年。

    他想著,聲音顫了,“寒年,你記好了,詠希最喜歡茉莉花和百合花;她不喜歡一個人吃飯;她喜歡喝溫水;除了舞裙,她喜歡棉麻質地的衣服,因為穿了舒服;她還喜歡在家裏光腳走;她喜歡蕩秋千;哦,對了,她還喜歡唱歌,但其實唱得挺一般的,還見不得人說她唱的不好……小性子使起來的時候,一點都不輸那些千金小姐。”

    說著說著,他又笑了。

    林宜站在那裏,聽牧華弘說了很多很多應詠希的事。

    牧華弘說了很久,才看向應寒年,“以後,這些就隻靠你記了,你要永遠記住,知道麽?”

    一個人真正的死去,是這世上所有人都遺忘了她,都不再記得。

    “還有,不管我有沒有失憶,我愛過的女人……隻有她一個。”

    他低聲說著。

    他沒愛過顧若,沒愛過那些來來往往的女人。

    他愛的人,從來都隻有一個叫應詠希的人,隻有她。

    聽到這話,應寒年目光震了震,而後道,“那你要不要記一些?”

    他的語氣有些諷刺。

    “……”

    牧華弘沉默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我媽在生死街沒有茉莉花,沒有百合花,有的隻是我采給她的野花;她喝不上熱水,因為她每天工作累到精疲力盡,能喝一杯沒沙子的冷水就不錯了;她隻有一件舞裙,還是破破爛爛的;她確實光腳走路,還是滿腳凍瘡地走呢,不穿鞋是怕把鞋子穿太多磨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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