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升樓是太邑府最大的酒樓,三座三層小樓成品字形分布,酒樓東家乃是知府夫人的娘家弟弟,來這裏吃飯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是太邑府極少數沒有打架鬥毆事件的地方。

    雲依早就聽說過這個去處,卻是從來都沒進來過,隻聽說裏頭的東西都貴得不行,隨便一盤家常菜就要好幾百個錢,聽得人都隻咋舌。這次跟著栓子進來,忍不住就有些好奇,

    栓子這次雖說是來談生意的,但畢竟還隻是個接洽意向,對方自然不會請他在這麽高級的地方吃飯,但是他既然要為雲依家找回這個場子,姿態自然就要做足些。

    所幸二人來得算早,所以還有空的雅間兒,擇了處窗外景致不錯的,進屋坐定後,栓子丟給夥計一塊銀角子道:“勞煩小哥兒跑個腿兒,去興旺牙行把邢掌櫃的請過來,你隻需說我姓祝,他便知道了。”

    東升樓的夥計都是見過大場麵的,得了賞錢雖說也歡喜,卻也不至於多喜形於色,行了個禮出去安排了個打雜兒的小廝去傳話。

    邢掌櫃早就在天香樓訂了雅間兒,正等著祝家來人呢,這會兒聽說對方自作主張地換了地方,選的還是城裏最貴的地方,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心裏琢磨著,對方到底是拿自己當冤大頭還是看不上自己訂的地方。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也來不及再細想,便多拿了點兒銀子出了門。

    到了東升樓,跟著夥計來到栓子所在的雅間兒門口,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有些懶散地靠在走廊的欄杆上,看到夥計領人上來,忙上前笑著問:“邢掌櫃?”

    “正是在下,祝公子有禮了。”邢掌櫃拱了拱手,正想著如何委婉地試探一下,順便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不想栓子卻先賠笑開口。

    “邢掌櫃,著實抱歉,臨時改了地方我也著實是有難處的,今個兒的晚飯我請,算是給您賠罪。”栓子笑著拱手道。

    邢掌櫃聽得越發疑惑,但還是客氣道:“祝公子這麽有誠意的大老遠過來,怎麽能不讓邢某盡盡地主之誼,隻是不知道公子口中的難處是何,若是有邢某能幫得上忙的,請一定不要客氣地開口。”

    “您若是不嫌棄,我便喚您一聲大哥,您叫我一聲祝老弟,咱們兄弟相稱也來得親熱些。”栓子臉上笑意更濃,“來之前就聽人說,西北民風彪悍,沒想到女子也是潑辣得緊,著實對我的口味,今個兒在街上遇到個小姑娘,那股子勁兒真是與南方女子不同,別有一番風味,隻不過脾氣大得很,老弟我為了討美人一笑,這才來了這處,不過也不敢忘了跟邢大哥的相約,隻得選了這麽個折中的法子。”

    邢掌櫃聽了這話頓時釋然,臉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栓子的肩膀道:“咱們這處的小妞,的確有股子跟中原女子不一樣的味道,老弟好眼光。”

    二人在外麵說了會子話,距離似乎一下子拉近了,相攜進了雅間。

    邢掌櫃對栓子口中的女子很是好奇,進門的時候眼神兒就不自覺地往裏麵掃。

    栓子笑著指了指裏麵套間的門道:“咱們先談正事兒,等會兒吃飯了再叫她出來。”

    “是,是,正事要緊。”邢掌櫃連連點頭,把剛才那點兒好奇也都收了回來,對方看上什麽人都與他無關,他最要緊的還是賺錢。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彼此試探了幾句,互相把想要交代給對方的底兒都交代出來之後,邢掌櫃的心思就越發活泛起來。其實當初介紹栓子來找邢掌櫃的人,正是邢掌櫃在南邊兒做生意的姨表弟,所以他對栓子的背景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一直想要往南邊兒發展生意,但是水路生意看起來容易,私下卻很多門道,除了沿途各處要拜碼頭之外,還要與江上的幾股勢力打好交道,另外一個要緊的就是在通商口岸處,要走通官府的路子才好,不然就算官府不來壓榨,隻是同行之間的排擠,就讓新手很難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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