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昏睡到第二日才慢慢轉醒,隻覺得肚子裏餓得難受,嗓子也火燒火燎的,渾身的筋骨都酸痛得難受,像被人打碎了又重新揉捏到一起似的,所有骨頭縫兒都颼颼的疼。

    屋裏不知道攏了幾個炭盆兒,悶熱得讓人難受,門窗都掩得嚴實,也瞧不出是什麽時辰了。

    荷花習慣性地伸手想摸枕下的手表,不料卻摸了個空,反倒驚醒了身邊的人。

    “荷花?”齊錦棠的聲音帶著些許睡意的沙啞,伸手拿掉一旁黑色的燈罩,屋裏頓時亮起來,他伸手摸摸荷花的額頭,語氣裏帶著失而複得的慶幸,“總算是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現在什麽時……”荷花話沒說完,忽然驚醒似的,猛地扭頭看向齊錦棠,眼睛裏翻湧出複雜的情緒,蒼白的嘴唇哆嗦了幾下,“錦棠哥……真、真的是你嗎?不是我做夢嗎?”

    荷花伸手想要撫上齊錦棠的臉,卻又生怕把眼前的美夢戳破,遲遲地不敢去碰。

    齊錦棠看著荷花那渴望又擔心的神色,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抓住荷花的手擱在自己臉上,沙啞著聲音道:“是我,我回來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齊錦棠把荷花的掌心貼在自己臉上,摩挲著荷花的手背,語無倫次地說著,“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以後都待在你瞧得見的地方,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滾熱的眼淚滑落在荷花的手上,燙得她的心都跟著抽痛起來,直接側身湊上去,吻去他的眼淚,低聲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齊錦棠用力把荷花摟進懷裏,恨不能揉進自己的身子裏,兩個人從小一路順利地走過來,雖然也有過分離,但從未有過這樣的大悲大喜,那種痛徹心扉後又失而複得的感覺,回想起來都覺得心在打顫,覺得這輩子都承受不起第二次。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似乎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十指交叉相握,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氣息,隻覺得大悲大喜之後,還是這樣的靜靜相守更覺安心。

    “荷花,我想……再清溪鎮任滿之後,就辭官不做了可好?”齊錦棠思忖良久,終於開口說道。

    荷花聞言抬頭與他對視,似乎想要看看他這話是否真心,見他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頓時心軟得不行,柔聲道:“你隻要記得,不管你做什麽決定,隻要是遵從你的本心,我都支持你。別為了我委屈自己,那樣我也不會開心的。”

    “為了你做什麽我都不會覺得委屈。”齊錦棠在荷花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但是辭官的確是我自個兒本心的想法,以往讀書的時候,把事情都想得太簡單美好,可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清溪縣,就這般藏汙納垢、勾心鬥角,若非有建羽幫襯,我想給百姓做點兒實事兒都難於登天。”

    齊錦棠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幾日被困在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揣度著自個兒的性子,既不夠圓滑又不會鑽營,還時不時地冒出些不合實際的書生意氣,著實不適合這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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