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元誠目光一動,江鼎繼續道:“江鼎死中求活,已經是孑然一身。當時天地茫茫,我隻是一張白紙。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去往何處。不是誰的親人,也不是誰的朋友。世間的一切,對我沒有意義。”

    “這時候我遇到了您。”

    他正‘色’道:“您對我如何,我不必說。我隻說正因為您,我才和這個世界連接在一起,成為眾生之網中的一個節點。我在這個世界所有的關係、所有的情感由您起始。若沒有您,我連自己都不知道,又談什麽親眷?”

    最後,他一字一句道:“所以此生,我是先有的叔叔,後有的父親。”

    許是這句話砸的太響,燈火抖了一下,房中的光線搖曳不已。甄元誠驟然轉過頭,目光恢複了鷹隼一樣的銳利。

    江鼎毫不回避的和他對視,過了好一會兒,甄元誠的目光柔和下來。

    他輕聲道:“鼎兒,你這是小孩兒話,也是你可憐,當初經曆得太傷,這都是我們沒護好你的緣故。但是你叔叔……這沒出息的東西,居然很愛聽。真不配做你長輩。”

    江鼎微微一笑,道:“您能愉快起來最好。”

    甄元誠盯著燭火,道:“若不是你,我真的想到過死。”

    江鼎登時怫然不悅,道:“那怎麽行?”

    甄元誠緩緩道:“不是想死,隻是覺得活得沒什麽意思。我一直以來致力做的事情,就換來了……”他沒有把話說完全,但江鼎大約知道他想說什麽,“當時二哥放神通的時候,我就想,就叫他殺了我吧。”

    江鼎一麵感同身受,一麵卻也惱怒,此時他完全繼承了虞重光的觀點——放棄生命,尤其是放棄還有人關切的生命,是一件十分可恨的事情,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即使有一時困厄,難道就能輕易放棄生命麽?”

    甄元誠不答,目光中倒映著燈中火焰。

    風起,燈火一搖曳,他的眼光也是一搖。

    一滴水珠從眼中溢出,順著臉頰堅硬的輪廓落下。

    江鼎猛地一閉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壓在‘胸’口的一團鬱氣吐淨,道:“這件事必有誤會。您別急著傷心。將內情拆解清楚,您兄弟自然重歸於好。”

    甄元誠道:“是啊……可是我想不出誤會在哪裏。剛剛我想了很久,始終不得要領、”

    江鼎起身,給甄元誠到了杯茶水,道:“這倒不難理解。從他要殺您,您一無所知看來,是他誤會您,並非您誤會他。所以關鍵必在他那裏。從您的角度想,恐怕很難想通。不過畢竟當局者‘迷’,要不您給我說說?我幫您想想。”

    甄元誠道:“該讓你知道……我想想,從何說起呢?”

    江鼎道:“從頭說。關於您幾位的過去,我什麽也不知道。”

    甄元誠道:“我之前的事,你知道的很多,那就從我和兩個兄長認識開始說罷……你父親的出身,你是知道的……”

    江鼎道:“我不知道。”

    甄元誠微感詫異,緊接著道:“那時你太小了,或許還不記事。我告訴你也不要緊。你父親出身齡嶺江氏。倘若你沒從二哥那裏聽說過,那你大概就是第一次聽這個家族了。一個很小的家族,在陳國東部邊境,小地方,接近荒莽部落。那裏的人有的‘混’了蠻人血統,不過江家應該是我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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