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浩然攥住易思思的手,不停地走,從公交轉到地鐵,又一路七萬八繞,終於來到了一個易思思全然陌生的地方。

    筒子樓的樓牌號碼早已斑駁難辨,從漆黑的樓梯登上去,樓道黢黑狹長。遍布著蛛網一樣纏繞的線路被油珠子厚厚地裹著,暴露在棚子上。

    易思思生出幾分懼意,腿軟得一抖。薛浩然扶住她,摟住她的肩膀往懷裏送,柔聲說道:“別怕!”

    薛浩然領著她進入一個昏暗的小屋,一扇破敗的窗戶嘎吱作響。月光透進來,易思思隱約看到了熏黑的牆麵和脫落的牆皮。

    屋裏漆黑一片,卻沒有太多的灰塵和垃圾。原本僅有15平米的小屋隻擺放了一張木製單人床,竟顯得整間屋子空空蕩蕩。床上的棉被整齊地疊放,顯然有人常來打掃整理。

    易思思困惑地望著薛浩然,隻見他眼裏有一份緬懷的暖意,還有一絲痛苦地淒惶。易思思又忍不住抱了抱他,希望自己能給他帶了一點溫度。

    “思思……”

    薛浩然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

    “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的父母離我而去的地方,是將在幾個月後從世界消失的地方。”

    易思思恍然間明白什麽,眼眶頓時濕了,加重了擁抱的力度。

    薛浩然竟笑了,他抱起易思思,三步兩步來到床邊,兩人相擁著坐下。

    “我什麽都沒有了。五歲那年的那場大火,把我的世界都帶走了。那時我什麽都不懂,我隻會哭,沒了我最喜歡的玩具綠皮火車,我哭了;沒了我收集的幹脆麵英雄卡,我哭了;沒有媽媽做的飯菜,我哭了;沒了,什麽都沒了,就連我的父母也沒了……”

    薛浩然咬著牙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低頭去看已經淚流滿麵的易思思。

    “我被送到了孤兒院,一年後,遇上了恩師。那時,他隻是過來慰問演出,我長得瘦,他們喜歡推我打我,我便悄悄地溜進休息室,學著他的模樣偷偷拉響了二胡。”

    “後來,我被他收養了。但他沒讓我叫他父親,我敬了拜師茶,行徒弟之禮。他和師母待我很好,供我食宿,供我讀書。他問我有什麽願望,我說我想要回這間筒子樓,他幫我做到了。那些年除了練琴很累,我並沒有吃多少苦。我崇拜他,感激他,他……是我的授業恩師。”

    易思思已然明白薛浩然口中的恩師是誰,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發出的聲音嗚嗚咽咽地抽泣:“老薛,我錯了……我不知道他是你恩師……我不該說他壞話……”

    薛浩然伸出手撫了撫易思思的眼睛,淚水從他的指間洶湧地淌過,他的眼眶也紅了,卻沒有掉下一滴眼淚。薛浩然溫和地輕拍易思思的後背:“不哭不哭。思思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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