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掛斷電話的這些天,有很多事情在我不知曉的情況下發生了。比如在學校談戀愛被抓到的慶華,現在被停課,還被父母關在了房間裏反省。她曾向我打電話求助,被我拒接了。比如蔣源忻又不要臉地找上了林鈺,哭著喊著求他回來,然後被林鈺一把推開,又被林鈺殘酷地告知“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這輩子,她是唯一”。

醫院的門口,秦雨站在陽光裏,我感覺她整個人瘦了一圈,黑了一個號色。

我拿著我媽的髒衣服,手不知道往哪裏放。

我沒有預料到,有一天,我和秦雨會這麽陌生的見麵。

她沒有說什麽,甚至沒有和我打招呼,隻是遞給我一本筆記本就離開了,我想叫住她,聲音壓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我知道筆記本上一定是她想對我說的話,指尖輕輕觸著筆記本的外殼,楞是不敢打開,我怕裏麵是秦雨惡毒報複的話。我就是這麽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以前,秦雨就笑過我,她說:“別看你膽很天一樣大,其實,你膽小得很,在很多事上,你都像個懦夫一樣——沒用!!”

我討厭她說的沒用,我一拳擊倒她和她扭打在一塊,然後掐著她的脖子警告:“再敢說一句,咱兩絕交。”

可能是我的話起到了作用,她真的再沒說過類似的話,唯一的一次,就是我生日的那次,我想忘卻忘不了的一次。每一次,我想再次像從前一樣相信她時,那日的事就會跳出我的腦海,讓我無法全然相信她。

這次也一樣,我不相信她給我的筆記本裏會有好句子。

輕手輕腳地打開家門,雖然我知道父親這個時候肯定不在,從我母親住院開始,他就在外麵酗酒成凶。可是,我已經養成了習慣,在家裏做什麽事都習慣了輕輕地靜靜地,不想驚動任何人就像我家裏住著一群撓人,正在休眠的魔鬼一樣。

把母親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裏嘩嘩地洗著,我拿著筆記本打算放回房間,路過父母的房間時,我摒住了呼吸,然後手腳不聽使喚地向門上撞去。

也顧不上什麽疼痛,直接衝進房間掀開了那一床肮髒的被子,最後,對著那兩個狗男女一陣竭嘶底裏。

“下賤!齷蹉!你們這對狗男女,混蛋,你怎麽不去死!”

還沒有 吼完,父親直直的不顧任何形象地跳起來扇了我兩個耳光,很好,左右對稱不至於難看。

我被父親指著鼻子罵道:“我和你的賤人媽早就離婚了,這房子歸我,你歸那個賤人,我讓你們吃住在這不收錢已經大仁大義……”

這一次,我估計我也中風了,居然揚起手給父親來了一巴掌,聲音嚇死的那一刻,我們都愣住,房間裏的另一個陌生女人裹著被子尖叫了一聲之後再無半點聲音,我聽到了我心裏破碎的聲音,然後我跑了,主要是怕父親動手,我打不過他。

跑在路上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他媽的我一刻不犯賤就會死。我他媽一天不挨打就心裏難受。

這絕對不是一個親生父親能做出來的事,話說虎毒不食子,可我流的偏偏是他的血,而他,也恰好喜歡折磨自己的孩子。

說起父親的種種黑曆史,我已經無力哀歎。在大多數黑夜或者陰天,我都會文藝的把頭仰成四十五度角的樣子,心裏邪惡的想:今天就讓我爸消失他,他一天不消失我家就多受災一天呢。我甚至在筆記本上都寫滿了詛咒他的話。

這樣的祈禱沒用,但我還是堅持不懈的努力著為這一目標奮鬥著。

跑累了,我晃晃蕩蕩地走在大街上,迎麵而來的是一對對恩恩愛愛的男女或者是親情濃厚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