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聲驚呼。

    屍體仿佛被抽幹了每一滴血,隻剩下一張蒼白的皮。散亂的長發下,雙目深深凹陷,已幹涸的眸子裏,卻還定格著永不瞑目的怨恨。雙手五指蜷曲如勾,僵在胸前,保持著拚命挖掘的姿態。指尖的指甲完全剝落,傷口卻沒有一絲血跡,隻凝著枯萎的黑痂。

    這簡直不像一個人,而是一具被法術封印於古墓中的僵屍,因得不到鮮血,在棺木中掙紮了數百年,才痛苦地死去。

    在場都是身經百戰的士兵,看慣了鮮血殘肢,見到如此詭異的屍體時,仍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公主卻跪了下來,輕輕將屍體抱起,臉上是無限憐愛,仿佛她懷抱的不是一具猙獰的屍體,而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她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替他拂去臉上的亂發,讓那張猙獰的臉暴露在陽光下:

    “這,就是要和我同生共死的人。”

    眾人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突然,人群中一個人哭了起來:“是儲君,是我們的儲君啊!”。他身旁的人先是一怔,接著似乎看清了什麽,跟著愴然跪地,大聲痛哭了起來。淒愴哭聲迅速蔓延,朝鮮大臣們一個個跪了下來,在戰陣前伏地哀哭。

    此刻,此生未了蠱的力量早已完全消散,恢複成一張年輕的麵容。

    臨海君,十九歲的王儲,亦是整個朝鮮的未來。

    如今,已化為一具灰白的屍骸。

    公主抬頭望著卓王孫,無所畏懼:“我雖然嫁給了他,但我的心,卻早已給了另一個人。”

    她低下頭,愛憐地看著懷中的屍體:“我本以為,自己的餘生都會在囚籠裏度過,卻不料遇到了他。於是,我便將他藏在新房中,日夜私會。他對我很好,無論我說什麽,他都不會反對,無論我作什麽,他都不會生氣。我們在新房裏,千般恩愛,耳鬢廝磨。”

    卓王孫的臉色沉到極點,三軍陣前,晨風獵獵吹拂,似乎有無盡陰雲在他身後飛馳、匯聚。萬裏晴空也不禁為之一暗。

    而另一個被觸動的人,是楊逸之。當他看到屍體上那一襲白衣時,就明白了一切。那正是三連城上,他穿著的那身白衣。

    他知道,她前一句話中的“另一個人”,和之後的“他”,並不一樣。

    臨海君,隻是個無辜的傀儡,代替了他成為公主的情人,又代替了他,承受了卓王孫的盛怒。

    自從桃花林中與自己相遇,她便已誤盡了此生。

    東海之邊,幽冥島上,她也曾帶著紅衣大炮、聖旨虎符,助他攻城拔寨,破敵製勝。

    但此刻,他竟不知能為這個可憐的女子做點什麽。

    眾目睽睽中,公主輕輕歎息了一聲:“不幸的是,我們的事被這個人發現了。之後……”

    她不再說下去,投向卓王孫的目光有了幾分哀怨。

    朝鮮大臣們突然明白了什麽,跟著將目光轉向卓王孫。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公主與臨海君有了私情,背著卓王孫在房中私會。被卓王孫撞破後,便痛下殺手。

    眾人的目光不禁有些複雜。雖然,卓王孫的憤怒情有可原。新婚之妻在婚房中蓄養情人,對於任何男子都是奇恥大辱。但通奸之罪,罪不至死。何況,臨海君怎麽也是一國王子。卓王孫即便要處置他,至少也應該讓朝鮮君臣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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