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查了。”鍾明巍沉聲道。

“什麽?”龐毅登時一臉詫異,“爺,您的意思是不必再追查夫人的身世了嗎?”

鍾明巍為什麽要讓龐毅查美芽的身世,龐毅心裏是有數的,一則是想給美芽個交代,不忍心讓美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姓名,二則,鍾明巍為了維護美芽的地位,有心想栽培美芽的母家,縱使爹娘沒有了,說不定還有兄弟姊妹在世,鍾明巍明顯顯是要親自扶著美芽母家入朝的,日後也好讓美芽在前朝有底氣,這是很樸素也很好理解的想法,龐毅很能理解鍾明巍的心思,所以一直都在仔細認真地查美芽的身世。

“不查了,”鍾明巍點點頭,“我一直以為她對自己的身世是抱有執著的,沒想到她竟比我想得開,全然不在意這些,既是她沒有這個執著,我也該放下我的執著了,”說到這裏,鍾明巍瞥了一眼龍案上的那一摞齊齊整整的奏折,一邊緩聲道,“況且,隻要我在位一天,她的後位就穩固一天,也用不著母家給她添磚加瓦。”

“是,屬下明白了。”龐毅忙得躬身道。

“對了,聞敏和清玄也快回來了吧?”鍾明巍抿了口茶,忽然道。

“是,聞捷和方小姐是初八的婚事兒,想必初九一早,小兩口就要趕赴吉林了,自然聞敏和清玄也是一道上路的,”龐毅含笑道,“算著時間,聞捷和方小姐想必是已經到吉林了,聞敏和清玄下個月也該到京師了。”

“嗯,快點兒回來才好,朕還想著讓聞敏回來和你一道給朕長長眼,”鍾明巍語重心長地道,“這一次派往西北的人,必定得萬無一失才行。”

“是啊,必定得派一個文韜武略皆是上佳,更得對萬歲爺忠心不二之輩才行,”龐毅點點頭,一邊頓了頓又道,“還得是個能沉得住氣的,要不然怕是在西北大營待不了幾天就求著要回京的。”

“不錯,西北大營和別的大營不一樣,出了名的團結有戰鬥力,也是出了名的抱團排外,所以一般武將怕是難接平西王的班啊,”鍾明巍點點頭,一邊又輕輕舒了口氣兒道,“不過好在平西王還能在西北待上大半年,有他大半年的鋪路搭橋,說不定能給咱們派去的將領打開局麵。”

“是,有平西王在,局麵自然就大不一樣了,”龐毅也道,一邊又忽然道,“萬歲爺,算這日子,平西王這時候怕是已經抱上小世子了吧?”

“是小世子還是小郡主,咱們又怎麽知道呢?”鍾明巍含笑道,一邊又放下了茶杯,一邊含笑對龐毅道,“不過,朕已經想好送什麽賀禮了。”

……

天定元年正月二十三。

平西王府。

孟坦和幾名將士已經在前院或坐或立兩個多時辰了,一個個莫不是唇擀舌燥、麵色緊張,他們是來找平西王匯報軍情的,結果甫一進了平西王府,就瞧著平西王府的下人們一個個都麵色緊張,拜菩薩的拜菩薩,燒香的燒香,還有對著老天磕頭不止的,孟坦他們被嚇了一跳,趕緊得抓了個下人問才,才知道平西王妃半個時辰前,忽覺腹痛難忍,這時候正在後院生子呢,孟坦他們自然是不敢往後院闖了,也知道鍾之齡今兒九成九是沒功夫見他們了,可是卻還是沒有著急回大營去,而是和這些下人一道都在前院兒等著了。

“孟大哥,你說王妃這一胎會產下小世子還是小郡主啊?”一個將士忽然問孟坦。

“這我怎麽知道?”孟坦一怔,隨即剜了那將士一眼,“我又不是醫官,更不是接生婆,哪兒來的這些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