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的?”鍾明峨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廖崇武使勁兒地點點頭:“真的,明峨,隻要你想要的,隻要我能給的,我就沒有舍不得、不盡力的。”

“那之後呢?”鍾明峨挑了挑眉,繼續道,“等我登基為皇之後呢?”

“我會好好兒守著你,”廖崇武沉聲道,眼中都是毫不掩飾的神情和忠誠,“明峨,我這一生都會好好兒守著你,也會為你好好兒守著大周的萬裏山河。”

“可是哪兒有萬歲爺沒有六宮的?”鍾明峨又道,“我坐上了皇位,那就必然要立後選妃,崇武,你都會覺得沒有關係嗎?也能容忍下去嗎?”

這下子廖崇武不再說話了,他死死地看著鍾明峨澄澈的一雙眼,看著這雙眼裏自己的倒影,心裏就疼得難以言說,他想著曾經,鍾明峨娶妻時候,自己的煎熬和頹唐,又想著那一年在皇陵的苦悶和孤寂,一時間隻覺得那股子可怕的痛苦又侵襲而來,將自己淹沒,明明鍾明峨就坐在自己的麵前,可是他卻怎麽都抓不住似的……

“廖崇武,你跟我說,你的忠心到底能忠到什麽地步?大度又能大度到何等境界?”瞧見廖崇武半天都沒個反應,鍾明峨又緩緩開了口,他雙手捧著男人的沉默剛毅的眼,不錯眼珠地盯著那張臉看,鼻息都噴薄在那上麵,“廖崇武,你怎麽都不說話了?”

“明峨……”廖崇武嘴唇顫顫,半天才發出聲,麵對著盡在咫尺的鍾明峨,他又是痛苦又是矛盾,還有滿腔的自責,“明峨,我……我不能擋著你的道兒,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錯過了,從今往後,你便就再沒有登基為皇的機會了,而且說不定……”

說不定什麽,廖崇武沒有說下去,可是兩人卻都心知肚明,說不定就要身首異處,慘死鍾明崢之手,可若是絕地反擊,說不定就如高誌奇所說的那樣,能夠借平西王之力、順應民心,權掌天下。

“廖崇武,怎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沒有長進呢?但凡有點兒事兒,也不管是芝麻還是西瓜都想著自己一個人承擔,”看著男人這張痛苦又內疚的臉,鍾明峨驀地啞然失笑,他輕輕地摩挲著男人微微有些粗糙的麵頰,還是那上麵硬硬的胡茬,一邊輕聲道,“廖崇武,我知道你是個說話算話的,說了會扶我上位,必定會拚死做到,可是廖崇武,你也不能低看了我呀,我也是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君子啊。”

廖崇武一怔,顯然是沒有明白鍾明峨的意思,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在京師,我跟你說過些什麽?你還記得嗎?”鍾明峨看著他這幅蠢兮兮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湊過去親了親男人的眼睛。

“什麽話?”廖崇武還是一頭霧水,左思右想都沒想出來是哪一句。

“廖崇武,你比那塊金疙瘩重要,”鍾明峨一字一字輕輕道,他看著男人瞬間僵住、繼而激動的臉,伸手拉著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然後繼續道,“廖崇武,從前,這裏裝著很多人和事,比如母妃、比如父皇,又比如如何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可是今時今日,這裏頭,就隻裝著你一人而已,往後,也再裝不進去別的了,”說到這裏,鍾明峨的眼眶有點兒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帶著微微的暗啞了,“廖崇武,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