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

乾清宮。

登基大典一切準備就緒,萬歲爺的儀仗緩緩行進,一眾官員、侍衛紛紛跪迎,鍾明崢一步步登上台階,行至大殿之前,望著下頭跪著的烏泱泱的人,心中俱是誌得意滿,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多年,也已經幻想了無數次,他想著若是有一日,他身穿龍袍站在這裏,會是個怎樣的澎湃激昂,可是等今時今日,他真的站在這裏,接受著百官、天下人的朝拜,他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麽是君臨四海,什麽又是至高無上,這絕不是一個澎湃昂揚能夠形容的來的。

時辰到,鍾明崢端坐被擺在乾清宮廊下的龍椅之上,而右相趙長榮和錦衣衛指揮使淩世安,一左一右跪在了鍾明崢麵前,兩人手中分別捧著聖旨和金印,首領太監喜公公行至台階之前,取了聖旨,然後對著一眾恭恭敬敬跪在下頭的文武百官,朗聲道:“嘉盛三十四年七月初七,皇帝臣備,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後土神隻……”

“哢嚓!”

驀地一聲驚雷起,打斷了喜公公的聲音,文武百官一個個莫不是麵生驚恐,紛紛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隻見雷鳴電閃,烏雲遮天,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如注,文武百官先是張口結舌,繼而便就驚恐不安,一個個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感受著澆在身上的淒風冷雨,一個個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裏卻都在暗暗嘀咕,這登基大典甫一開始,便就雷鳴電閃、大魚傾盆,著實不祥,也不知是不是……新皇的皇位來路不正,這才遭了天譴?

喜公公也被嚇得夠嗆,雖然是總管太監,可到底是年紀輕,從前跟著師父趙如海做事兒,也沒覺得怎麽樣,可是自打他被鍾明崢提拔為了首領太監之後,他這才感受出來師父的不易,到底是伴君如伴虎,更何況鍾明崢又是個喜怒無常的性子,他已經接連幾日寢食難安,再加上總是想起師父當夜慘死之狀,又是驚恐又是虧心,更是不敢閉眼歇息了,此時此刻,他看劃過天幕的閃電,一時間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肯定是遭天譴了!

趙長榮和淩世安也是麵黃如土,不過也隻是稍稍的一下不安之後,淩世安看著渾身顫栗不止、竟不再念聖旨的喜公公,登時怒喝道:“還不趕緊接著念聖旨?愣著做甚?!”

“噗通!”

下一秒,喜公公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手中的聖旨被他隨手丟在了地上,他對著那雷鳴電閃的天幕,不住地叩著頭,一邊還發出戰戰兢兢的呼聲:“蒼天在上!榮親王逼宮謀逆!試圖毒死皇上!蒼天在上!榮親王逼宮謀逆!試圖毒死皇上!這不關奴才的事兒啊!老天爺救……”

“哢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拔劍聲音傳來,喜公公的人頭落了地,失了人頭的身子,兀自筆直地跪著大殿之前,好一會兒,才“咚!”的一聲倒在地上,那屍身被傾盆大雨洗刷著,瞬間滿地血紅,順著台階急促朝下流去,流向台階之下跪著的一眾文武百官。

“萬歲爺登基之吉日吉辰,誰若是膽敢出口大逆之言!這便就是下場!”淩世安手執帶血的利劍,上前兩步,跨過喜公公的屍身,對著一眾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冷聲喝道,這話一落,一眾侍衛便就已經紛紛拔出了腰刀,眨巴眼兒的功夫,每個文武百官身後都站著一位手執鋼刀的侍衛,原本還交頭接耳的文武百官,這時候漫說是說話了,連呼吸都不敢出身,都那麽一動不動、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臉都泡在了雨水裏,除了……欽天監正史甄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