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高誌奇進來的時候,鍾明峨正在寢殿補覺,廖崇武則正站在院中打井水衝涼,這個天氣,動不動就是一身汗的,他是給鍾明峨擦了身,又哄了他睡下,自己這才悄默聲地到院子裏來衝涼,結果就瞧見高誌奇走了進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嗎?”廖崇武放下了手裏的舀子,一邊取了帕子擦身一邊問高誌奇,高誌奇一向是個有分寸的,沒有吩咐,是從來不會過來打擾他和鍾明峨的,所以這個時候冷不丁地過來,肯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兒了。

“廖大哥,剛剛家裏來了個人,說是……”高誌奇猜到了鍾明峨還在休息,所以聲音放得很低,隻是這話才說出口,高誌奇就有點兒說不下去了,他看著廖崇武鎖骨上的一處通紅的牙印兒,登時整個人都不好,臊得厲害,忙得就挪過了眼,一邊繼續道,“那人叫甄兆寺,說是崔大人的手下侍衛,奉崔大人之命,來求見殿下。”

廖崇武一怔:“崔大人?哪個崔大人?”

“就是殿下的外祖、崔世安崔大人啊,”高誌奇瞧著廖崇武一臉的茫然,忙得提醒道,“郡王妃誕下怪嬰之後,萬歲爺龍顏震怒,崔大人也受到牽連,被貶謫出京,如今就在贛州做從四品知府。”

“哦,”廖崇武點點頭,這才想起來,隻是他麵色不大好,皺著眉道,“怎麽咱們前腳才到,崔大人的手下後腳就來了呢?莫不是崔大人一早就派人在永州候著殿下了?”

“正是,那甄兆寺說,他已經在永州貓了好些時日了,”高誌奇道,他麵色也甚是凝重,“廖大哥,從前屬下還沒覺得怎麽樣,可是現在一想,咱們永州和贛州離得並不遠,區區幾百裏的路程,腳程快些,七八天便就能跑個來回,而且那鄒氏一門被流放到了嶺南,和永州贛州都相距不遠,廖大哥,你說萬歲爺究竟是個什麽居心?”

“是啊,也不知道萬歲爺是一時糊塗,還是故意為之,”廖崇武感慨道,一邊丟下了帕子,伸手取了外裳穿上,一邊緩聲道,“不管萬歲爺揣著什麽心思,咱們都得慎重對待。”

“是,屬下也是這麽想的,”高誌奇點頭道,一邊又朝房中看了看,一邊問道,“那甄兆寺說著必定要當麵求見殿下,不知道殿下可願意見他嗎?”

“我進去問一問,你先去前院等著吧。”廖崇武道,一邊轉身就朝房間走去。

“那個廖大哥……”高誌奇有些欲言又止地叫住了廖崇武。

“怎麽了?”廖崇武頓住了腳,一邊轉過身來看著高誌奇,一邊動手係著腰帶子。

“廖大哥,你……你要不換一件領子高點兒的衣裳?”說這話的時候,高誌奇很是難為情,用手指了指廖崇武脖鎖骨那一處明顯顯的牙痕,一邊強忍著笑打趣道,“廖大哥,人家便是新郎官都沒你這麽放肆的,三不五時地就帶著印兒的出來招搖。”

廖崇武一怔,忙得低頭查看,果然廢了老大功夫才瞧見了一小塊紅痕,那是剛才給鍾明峨擦身的時候,那小子不老實給咬得,廖崇武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有點兒得意,一邊大喇喇地照舊敞著領口,一邊拿手指戳著人家高誌奇:“眼熱是吧?眼熱就趕緊娶媳婦兒,你也老大不小的,總這麽成天晃來晃去的,打算晃到什麽時候?”

“廖大哥,我去前院了!告辭!”也不等廖崇武把話說完,高誌奇就趕緊撒丫子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