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姑娘,還有一事,需要你轉達陳先生。”看著小姑娘的身影消息在了月牙門外,鍾明巍忽然轉頭看向了顧清桐。

“什麽事兒?爺,您盡管吩咐。”顧清桐忙道。

“這一次殿試之後,陳先生八成會被分到翰林院裏為官,翰林院裏有一位叫段承鴻的從六品修撰,你讓陳先生主意著點兒,平素和那個段承鴻不要走得太近,”鍾明巍緩聲道,一邊輕輕攏著茶蓋,一邊緩聲道,“翰林院裏頭可不光光隻有一門心思做學問的讀書人,城府深的也不在少數。”

“是,清桐記下了,一定轉達給表哥。”顧清桐道。

……

嘉盛三十四年五月初十

京師

這一日是惠郡王離京奔赴封地的日子,惠郡王特地早起,入宮辭別了鍾之衡,然後這才回到惠郡王府,廖崇武和高誌奇已經都收拾好了,一眾家奴小廝都被放出了府,王府的親兵也被縮減到了二十人,連帶著廖崇武、高誌奇,還有鍾明峨一行二十三人就這麽上路了。

車隊緩緩地行駛在京師的喧囂繁華裏,京師還是和從前一樣,一派富貴祥和,鍾明峨掀開轎簾一角,朝外頭看去,酒肆林立,小攤販門吆喝叫賣,大姑娘小媳婦兒站在胭脂水粉攤子前頭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還有買風箏的,木頭架子上的風箏,隨著風飄飄擺擺著,好看得很,鍾明峨的目光就隨著那隻風箏來來回回地轉著。

“殿下,”自從鍾明峨撩開了窗簾,廖崇武就注意到了,他知道鍾明峨平素總悶在府裏,很少有機會外出,所以必定覺得稀罕,再加上往後怕是再沒有機會回京師了,勢必也有些不舍,所以廖崇武也沒有說什麽由著他這麽東看西看的,可是越來越多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鍾明峨白皙俊美的臉上時,廖崇武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緩緩策著馬來到了鍾明峨的轎子旁邊,並排走著,一邊壓低聲音跟鍾明峨道,“外頭風大,仔細撲了身子,把簾子放下吧。”

其實五月的風,就是再大,又能怎麽樣呢?廖崇武這話裏的不自在,鍾明峨都聽出來了,先是一怔,有些迷惘地看著廖崇武,繼而就瞧出了男人眼中的不悅來,他就更是糊塗了,廖崇武好端端地怎麽還生起氣來了,再一怔,隨即也就明白過來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這一笑,可不要緊,廖崇武的臉拉得就更長了,因為鍾明峨笑起來實在太好看了,眉梢眼角都帶著點兒粉紅,怎麽看怎麽誘人,當下廖崇武咬著牙道:“先把簾子給我放下來再笑。”

“這麽大的男人了,怎麽心眼兒比個針鼻兒都小?”鍾明峨還是笑,一邊衝廖崇武努努嘴道,“喂,廖崇武,你會放風箏嗎?”

廖崇武一怔,隨即就點點頭:“會啊,怎麽了?”

“那等到了永州,你陪我放一次風箏,”鍾明峨一臉的雀躍,雙目都亮晶晶的,帶著點兒屬於小孩子的歡喜,“我長這麽大了,還從來沒放過風箏呢。”

“好,到時候我陪你放個夠,”廖崇武柔聲道,隨即又恢複了一臉的嚴肅,“現在能放下窗簾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你煩不煩啊?!”鍾明峨嘟囔著道,一邊瞪著廖崇武,一邊放下了窗簾,廖崇武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兒,正要轉過頭去,就聽著轎子裏頭傳來了鍾明峨的聲音,“廖崇武,如今可真好啊,我這隻風箏總算是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