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員外,你和夫人想要個公道,陳先生那邊也想要個公道,可是事發之時,就隻有孟公子和顧姑娘在場,你們兩邊各執己見,就算是再吵個三天三夜也是沒個結果,不如等顧姑娘精神恢複了,讓她詳述當時事發經過,也算是給你們一個交代了,你們覺得可好?”方左棠沉聲道。

“若是她……她胡編亂造呢?”孟夫人咬著牙道。

“孟夫人,一個十九歲的姑娘家,不會拿自己名節開玩笑的。”鍾明巍緩聲道。

孟夫人和孟員外聞聲一道朝鍾明巍這邊看過來,他們一直都沒有注意,竟不知大堂這裏竟還站著這麽一個人,這人生的甚是尊貴威嚴,身上穿的是玄青色素緞長棉袍,尚不如孟員外身上的綢緞名貴,可是朝那一站,這通身的氣度就足以震懾人心,再加上他身後還站在冷口冷麵、孔武有力的龐毅,就更顯氣勢了。

孟員外心裏隱隱約約地能猜到這人的身份,可是卻又不敢斷定,當下卻是什麽都不敢再說了,就拉著孟夫人坐在兒子的屍身麵前,老兩口就又開始哭號了起來。

……

偏殿。

方左棠把鍾明巍和龐毅引到了偏殿,外頭讓孔聞捷看著,沒得孟員外兩口子又要鬧事兒。

“驚動了爺和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方左棠一邊給鍾明巍沏茶,一邊不住口地歎息道,“好好兒的大年三十,還讓爺和夫人來這兒沾晦氣,真是太對不住爺和夫人了,微臣心裏甚是不安。”

大周有律,大年三十兒再大的案子都不開審,今兒也是孔聞敏沒辦法,為了保顧清桐的命,這才把顧清桐和那孟文才的屍身都給帶到了衙門裏來,這才引出了後麵的事兒來。

“無妨,都不是外人,”鍾明巍緩聲道,一邊從方左棠手裏接過茶杯,一邊側著臉問方左棠,“顧姑娘都說了些什麽?是她親口承認是她殺的那孟文才嗎?”

這是個最要緊的事兒了。

“不是!顧姑娘始終一言不發,似是被嚇壞了,這事兒的來龍去脈也是詢問了顧姑娘的爹娘,這才知道顧姑娘是去街上打酒來著,本來要回家吃團圓飯的,誰想回去的路上就碰到孟文才了,後來就是聞敏路過山腳下,就聽著半山腰的破廟裏頭有動靜,這才打算去看一眼,結果聞敏才一進去,就瞧著孟文才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著根銀簪子,顧姑娘……”說到這裏,方左棠頓了頓,然後又壓低了聲音,繼續道,“顧姑娘衣衫不整,身上被濺了好些血點子,整個人都僵在牆角,一聲不吭的。”

“這還有什麽不清楚的?”龐毅登時就忍不住了,一邊拍著桌子,一邊破口大罵,“還不是那姓孟的畜生,從前就一直對顧姑娘揣著齷齪心思,人家顧姑娘斷斷不肯嫁他,他就恨上顧姑娘了,這一次在路上碰見了,就起了歹人了,將顧姑娘挾持去了那半山腰的破廟裏,然後那姓孟的畜生……”龐毅說不下去了,直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半天才從嘴裏蹦出兩個字兒來,“該死!”

“雖是那孟文才死有餘辜,可是這事兒卻還得顧姑娘開口才行,”方左棠歎息著道,一臉為難,“到底是死了個人,怎麽也得給孟員外夫婦一個交代,到底孟文才是獨子,而且到現在都還沒生下一子半女,他這一死,孟家算是絕後了,若是不能給孟員外夫婦一個交代,怕是以後有的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