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太後並不知情,”鍾明巍緩聲道,頓了頓,又道,“也有可能太後知情,隻是當時迫於形勢,平西王不在京師,其他一眾庶出皇子又是虎視眈眈,太後沒有其他的選擇,就隻能扶他上位,甚至也不得不允他迎娶了已經和平西王有了婚約的真賢皇後,”說到這裏,鍾明巍頓了頓,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然後又繼續道,“這才有了後來真賢皇後婚後八月就誕下一子的事兒了,所以萬歲爺這麽多年來為什麽獨獨厭惡帝後唯一的嫡出皇子,這也就有了答案。”

“你……你是說,真賢皇後生下的孩子不、不是萬歲爺的?”美芽登時就驚得雙目圓瞪,她瞪著眼看著鍾明巍,她一眨不眨地打量著鍾明巍的臉,然後小聲道,“所以你是平西王的骨肉?所以……平西王才會對你百般維護?”

鍾明巍沒說話,仍舊低著個頭,他知道美芽很震驚,其實他心裏和美芽一樣,同樣感覺到震驚,其實自那天馬誌明的到來、還有小安氏說出的那些幼年偷聽到的關於真賢皇後和平西王之間的過往,鍾明巍就開始在想這個問題了,他覺得實在太匪夷所思,但是冷靜下來,他又覺得這是唯一能解釋所有問題的答案,鍾之衡為什麽那麽厭惡他?平西王又為什麽壺那麽袒護他、尤其他還曾親手釀成了對平西王幾乎是毀滅性打擊的廿年大案?可是平西王卻不計前嫌,他實在想不明白平西王緣何這般寬容大度,因為這太不合情合理了,可若……若是那樣的話,他倒是能明白了。

“不對啊,若是平西王和真賢皇後一早就有婚約的話,那麽太傅怎麽可能不知道嗎?”美芽蹙著眉道,“而且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而且安姐姐那時候年紀小,說不定就聽岔了、又或者是記錯了呢?那位馬統領說話遮遮掩掩的,說不定是故作玄虛呢?”

“平西王和真賢皇後若是真有婚約的話,先帝和太後必然是要瞞著的,不會將此事張揚出去的,”丁允文卻沉聲道,“先皇一門心思想扶平西王上位,自是不能早早就公布了平西王和真賢皇後的婚約,若是那樣的話,可就有的鬧了,當時西北邊境又不寧,若是京師在亂成一鍋粥,那大周豈不是內憂外患、危在旦夕?”

“你說的有道理,隻是那位馬統領的話到底能不能當真?”顧長林皺眉道。

“事關重大,馬誌明不會亂說,”丁允文搖搖頭,緩聲道,一邊又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鍾明巍,“而且馬誌明又是平西王的人。”

這話一落,登時房中又是一片寂靜,倒是鍾明巍沒覺得多意外,他抿了口茶,一邊緩聲道:“所以禦林軍背後的是平西王,所以寧古塔也是平西王的地兒,難怪禦林軍和方左棠一直對我照顧有加。”

“若真是這般的話……”丁允文一臉沉思,“那我倒是明白了平西王為什麽三十四年不回京,可是萬歲爺甫一把你貶黜之後,他就開始張羅著要回京了。”

顧長林也點點頭,看著鍾明巍:“你若是好好兒地做著太子,他自然不會亂來,一直在西北好好兒地統禦著西北軍、等著看你登基為皇也就是了,可若是萬歲爺膽敢對你下手了,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鍾明巍和美芽相視一眼,都沒有說什麽,可是都能從彼此的目光中察覺到難以掩飾的震驚,尤其是美芽,她從身後的小桌上端了杯茶喝,這才勉強壓住了心裏的震驚,然後又端了一杯塞到了鍾明巍的手裏。

“太傅,且說說你去漠北和南疆都做了些什麽吧。”半晌,鍾明巍抿了口茶對丁允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