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鄒氏一門也是大周的名門世家,祖上出過不少響當當的名臣,隻是鄒氏的父親過世得早,所以鄒氏一族的門楣不如徐氏、趙氏、甚至崔氏那般顯赫,隻是鄒世傑卻是不折不扣的人中龍鳳,如今才年過三十,已然躋身從二品刑部左侍郎了,這裏頭有鄒世傑自己的本事,自然也不離開鍾之衡的青眼和提拔,而且鍾之衡之所以願意將鄒氏指婚於三皇子,自然也是對鄒氏一門的看重,如今那刑部老尚書,年逾七十,身子骨已然不行了,刑部一應事務都交到了鄒世傑手裏,任誰都瞧得出,待到這位老尚書離朝,這刑部尚書的位子九成就會落到鄒世傑的頭上,所以對於鍾明峨來說,鄒氏一門真的很重要。

“殿下,您別起來,”廖崇武忙得過去扶鍾明峨,一邊又從胸口取出了剛買來的藥膏,一邊對鍾明峨道,“殿下,我先給您把藥給上了。”

“沒那個功夫了,”鍾明峨慘白著一張臉道,一邊伸手扶著廖崇武的胳膊,咬著牙坐在了下來,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吩咐廖崇武道,“給我更衣。”

廖崇武看他這般堅持,饒是心疼,可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麽,當下忙得給鍾明峨更衣,一邊又蹲下來給鍾明峨穿鞋,鍾明峨看著那麽人高馬大、一聲不響的大男人,這時候蹲在自己麵前,仔仔細細地給自己穿鞋,一時間,心裏實在不是個滋味兒,他輕輕拍了拍廖崇武的肩膀,一邊輕聲道:“你別擔心,我沒事兒。”

“嗯,”廖崇武悶悶地嗯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對鍾明峨道,“屬下送殿下回去。”

“不用了,”鍾明峨躲避著廖崇武的視線,一邊緩步朝外頭挪著,“我自己走回去就成。”

鄒世傑可不是一般小角色,在刑部摸爬滾打了十餘年了,不能不說是個人精,鍾明峨實在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在他麵前有什麽破綻,尤其還是剛剛和廖崇武發生了這檔子事兒。

“到前院我就回來,不進去,”似乎是明白鍾明峨的顧慮,廖崇武沉聲道,一邊上去,不由分說地扶住了鍾明峨的胳膊,“快走吧。”

鍾明峨還想說點兒什麽,可是瞧著廖崇武的神色,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當下由著他攙著,費勁地朝門外走。

……

前院。

鍾明峨甫一進了正堂,就瞧著鄒世傑正坐著喝茶,鄒世傑夤夜前來,自是有事要和鍾明峨商量,所以今兒過來也沒帶什麽小廝侍衛過來,就一個人坐在正堂,顯然是在等鍾明峨。

“殿下,”鄒世傑瞧著鍾明峨進來,當下放下了茶杯,一邊起身,一邊想鍾明峨躬身行禮,“屬下見過殿下。”

“鄒兄快起來,”鍾明峨忙得上前扶著鄒世傑起來,一邊道,“這又不是在外頭,就是在家裏,你我兄弟,又何必在意這起子繁文縟節?”

“殿下寬和,可屬下到底不能僭越了,”鄒世傑緩聲道,一邊打量著鍾明峨蒼白的麵頰,不由得蹙了蹙眉,“殿下身子不舒坦嗎?”

“沒、沒有,不過是昨兒晚上沒歇好,讓鄒兄擔心了,”鍾明峨忙得道,當下忙得收起還欠著的腳,拉著鄒世傑一道坐下,饒是死死忍著,到底還是微微地蹙了蹙眉,心裏暗罵了一句廖崇武,當下卻扭頭含笑看向鄒世傑,“不知鄒兄夤夜前來所謂何事?”

“本來昨兒就來給殿下、皇子妃拜年來著,隻是昨兒刑部出了樁不大不小的事兒,所以屬下就被耽擱下來了,”鄒世傑緩聲道,一邊伸手給鍾明峨斟了杯茶,端過去,一邊看向鍾明峨,“殿下可知道是什麽事兒嗎?”

“還請鄒兄直言。”鍾明峨道,他昨兒在宮裏待了大半天,甫一出宮就和廖崇武廝混在一起,對於刑部出了什麽事兒,他自然一無所知。

“殿下想必應該知道那小安氏已經隨太後的人,啟程趕往寧古塔了吧?”鄒世傑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