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崢這下子總算明白了,趙貴妃口口聲聲的老女人,就是新晉得寵的慧貴人,那慧貴人今年三十二歲,其實倒也不算是多老的女人,按說也不是沒有懷上龍種的可能,隻是鍾明崢眼下最擔心的卻並不是這個。

“母妃,兒臣這次進宮來,並不隻是要和您匯報大安氏的身子,好讓您放心,也是要勸一勸您,”鍾明崢放下了手裏的茶碗,蹙著眉跟趙貴妃道,“母妃,上次的事兒,您還沒得教訓嗎?就因為父皇多見了幾次那位慧貴人,您就大動肝火,還是重陽那樣重大的節氣,不但惹惱了父皇更是衝撞了太後,因為此事父皇可是生了大氣,您就不知道這程子舅父和兒臣的日子有多難過嗎?簡直就是如坐針氈啊,如今父皇總算是消了氣了,母妃,您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可是那賤人若是真懷上了龍種呢?”趙貴妃兀自擰著眉,咬著牙道,“瞧著你父皇如今對她的寵愛,怕若是以後那賤人若是誕下了皇子,你和四弟加起來都比不上呢!”

“母妃,您也太高看她,說到底不過是賤婢出身,而且慧貴人和父皇的年紀都不小了,哪兒就那麽容易懷上了?要真那麽容易的話,那父皇如今膝下就是幾十上百的兒子都不多啊,即便那賤人當真有這福分一朝有孕,懷胎十月難道就那麽容易熬過去的嗎?”鍾明崢忙道,頓了頓,他朝前湊了湊,一邊壓低了聲音道,“若是母妃真擔心的話,那自然也不是沒有別辦法。”

“你說的是……”趙貴妃眼睛一亮,“用藥?”

“母妃所言極是,這藥啊,有的能求子,自然也有的能落子不是?”鍾明崢含笑道,“說起來,這種事情啊,母妃自然比兒子懂得多。”

“你這孩子呀,真真兒是機靈,”趙貴妃和風細雨地笑著,一掃剛才的陰霾,當下淺淺地抿了一口茶,然後笑吟吟看著鍾明崢道,“不過啊,這後宮裏啊,機靈的人可不止咱們母子倆,咱娘兒倆可斷斷不能搶了別人的這份好心思。”

“是,母妃說的極是。”鍾明崢點頭笑道。

嘉盛三十二年十月初六

寧古塔。

阿醜盤腿坐在炕上,對著麵前一大箱子銀閃閃的銀子發愁,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輩子她竟然還有未錢發愁的一天。

“你老是看什麽啊?”鍾明巍坐在炕上看著對麵愁眉苦臉的阿醜,忍不住又笑了,“怎麽有了銀子你倒還發起愁來了?”

“這裏頭真的都是咱們的啊?”阿醜歪過頭來問鍾明巍,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啊,都是咱們的,”鍾明巍瞧著阿醜迷迷糊糊的一張臉,又有點兒心疼了,一邊伸手過去捏了捏阿醜的麻花辮子,“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其實這個問題,這幾天阿醜都不知問了多少遍了,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啊,她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銀子就是十兩,還是離京的時候,段承鴻交到孔聞敏手裏的那十兩銀子,當時阿醜都看得瞠目結舌了,心裏還道這段大人可真是大戶人家,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真是闊綽,十兩銀子,她那個小小的錢袋子都裝不下呢!

可是現在,她麵前的卻整整擺著五百兩的銀子!

五百兩啊!

實在太多了,以至於阿醜連高興都顧不上了,就剩得下發愁了。

“這可要往哪兒藏啊?”阿醜兀自一張愁眉苦臉,對著白花花的銀子歎息,“放床底?不行不行,進門就被瞧見了?放廚房?萬一又老鼠呢?偏房?我成天進去拿衣服的,弄亂了怎麽辦?炕洞裏?更不行!我聽說銀子一燒就化成水了,哎呀,到底要放哪兒才好啊!”

鍾明巍都不知說什麽好了,直接伸手把阿醜拉進了懷裏,湊過去跟阿醜道:“哪兒用得著藏來藏去的?就放這兒不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