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天天給我唱曲兒,我就天天給丫頭揉肚子,”鍾明巍截斷了阿醜的話,大手一邊又開始輕輕地揉了起來,“丫頭不喊停我就不停,揉到丫頭滿意為止。”

“你這人啊簡直都成精了,”阿醜忍不住笑了,一邊撿起來了針線繼續繡著花,一邊輕輕吟唱著,“三更鼓兒天,月亮那照中天。好一對多情的人,對坐話纏.綿呐。鴛鴦哎戲水我說說心裏話呀,手拉著知心的人,不住地淚漣漣……”

“怎麽不唱了?”鍾明巍根本聽不夠,可是阿醜卻停下來了。

“我就會這麽多了,後麵的不會唱。”阿醜說的是實話,這小曲兒還是聽著宮裏的一個太監唱的,聽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可是那太監也就能唱到這兒,至於後頭是什麽唱詞兒,阿醜自然就不知道了。

“哦,”鍾明巍點點頭,難掩失望,頓了頓,鍾明巍又道,“這小曲兒叫什麽名兒?”

“《探清水河》。”阿醜道。

“就是京師的那條清水河?”鍾明巍很是詫異,“這是京師的小曲兒?”

“是啊,就是京師的那條清水河,雖是個小曲兒,可我卻聽說唱得是真人真事兒呢,”阿醜繡花的手一頓,一邊又繼續繡著,一邊輕輕地歎息道,“也不知道那叫大蓮的姑娘和她的六哥哥後來怎麽樣了。”

“必然是個好結果,”鍾明巍柔聲道,一邊又把懷裏的人給環得更緊了,一邊湊過去輕輕道,“就像咱們一樣。”

阿醜的手驀地一顫,登時指腹一疼,湧出了一個鮮紅的血珠子,她忙得丟開了手裏的繡片,生怕那昂貴的綢緞上沾染上了血漬,她正要去查看,然後手指就是一熱,被鍾明巍給含進了嘴裏。

“你……你你……”阿醜直勾勾地看著鍾明巍,看著被那副唇舌含住的、自己的那根食指,阿醜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匯聚到了那個瘦削的手指上了,她目眩神迷,為了那根被唇舌包裹著的手指,也為了男人那雙柔情滿溢的眼。

阿醜說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她想扭開頭,可是偏偏卻又舍不得,平時最皮薄麵軟的姑娘家,這時候就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男人看,丟臉又花癡。

“還疼嗎?”半晌,鍾明巍吐出了那根手指,一邊取了帕子輕輕擦拭,一邊又湊過去仔細查看,針口太小,幾乎都看不到,可就是這麽個微不可見的傷口,卻讓他皺眉擰做了一團,“怎麽那麽不小心?”

阿醜沒說話,就看著他一下一下輕輕地擦著那根手指,終於,那根手指被擦幹淨了,鍾明巍正要抬頭去詢問阿醜要不要包傷口,人就已經被阿醜給環住了,他一怔,隨即也伸手環住了阿醜的腰。

“鍾明巍,鍾明巍,”阿醜環著他的脖子,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就那麽緊緊地抱著,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什麽都說不出來,除了一遍一遍地喚著男人的名字,“鍾明巍,鍾明巍……”

“丫頭,我在,我在的,”可是鍾明巍明顯能感知阿醜的心緒,他環著阿醜,一字一字在她耳邊輕輕地道,“丫頭,我們肯定有個好結局,我跟你保證。”

“我才不信!”阿醜驀地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子,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咧著嘴嚎啕,“你們這些子讀書人酸秀才!說話最不可信了!什麽張生啊,什麽陳世美啊,就沒有一個說話算話的!都是騙子!騙子!你們這些討厭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