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侍衛蹙了蹙眉,這一路上和阿醜相處時間也不算短了,沒少使喚人家阿醜洗衣做飯,心裏難免對阿醜生出些好感來,且他們能保住命,還得靠阿醜,自然不想讓阿醜太吃苦了,黑臉侍衛正想和那老薑討價還價,就暗中被白臉侍衛掐了一把,登時就噤聲了。

“說的是,洗洗刷刷哪裏是爺們兒該做的事兒?”白臉侍衛跟那老薑打哈哈,一邊拍著老薑的肩膀道,“咱們也有年頭不見了,老薑咱們一會子可得好好兒喝幾盅。”

“說的是,今晚啊沒個十斤酒下肚誰都不能跑!”老薑哈哈大笑,一邊指了指那馬車,邪佞笑道,“快送那新娘入洞房啊,咱們也好下山喝酒去。”

黑臉侍衛走過去,打開了車門,沉聲對阿醜道:“下來吧。”

阿醜扶著馬車跳了下來,身子一歪,眼看著就要摔倒,那黑臉侍衛眼疾手快驀地一把給扶住了,阿醜忙得點頭道了聲謝。

外頭太黑,除了麵前的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她什麽都看不到,她很緊張很害怕,低著頭咬著唇,不知道接下來等著她的是什麽,她正慌張著,就聽著一陣打火石的聲音傳來,然後一陣火光大亮,照亮了她麵前的一片泥濘的地,還有她陷在泥水裏的繡鞋。

這是段小姐的鞋,大門不二門不邁、裹小腳的貴女這鞋實在太小了,她委實穿不上,一路上都穿著自己的破布鞋的,可是今兒下午那白臉侍衛逼著自己換上的,也是,哪兒有新娘子還穿露腳趾的破布鞋的?

她腳疼得厲害,剛才下馬車的時候差點就摔了一跤。

“讓我瞧瞧京師來的貴女到底是怎麽樣的國色天香。”那老薑流裏流氣地道,一邊舉著火把在阿醜的臉前晃悠。

火把靠的太近了,阿醜的臉都要被燒著了似的,額發都被燎著了,傳來刺鼻的火燒味兒,曾經在被火海包圍的可怕經曆浮現在腦海,阿醜驚恐地朝後退,奈何鞋子實在不跟腳,“撲騰”一聲就狼狽地摔在了泥水裏。

“嘖嘖嘖,我當是什麽閉月羞花的絕色呢,也就這樣,”那老薑瞧著阿醜驚恐狼狽的模樣,似乎很是滿意,他收回了火把,一轉身把火把插在了身後的門環上,一邊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阿醜道,“說好聽的你是新娘子,可是說白了你就是個奴婢,從今往後,裏頭的那癱子就是你的主子,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若是你主子是個命短的,那你必定也活不長,知道了嗎?”

阿醜半邊身子都被泥水給浸濕了,她狼狽地爬起來,哆哆嗦嗦地點著頭,她實在太害怕了,幹張著嘴說不出話。

老薑似乎很滿意阿醜的反應,當下推開了身後的房門,對阿醜努了努嘴:“進去吧。”

門裏黑洞洞的,隻能看出不遠處模模糊糊的房屋輪廓,似乎還有一間夥房,阿醜慌張地舔了舔嘴唇,有心想問一句自己該住在哪兒,可瞧著老薑的臉,到底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