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公主才鬆了口氣,雙手合什感謝天地,須臾,又無奈地笑了笑:“真可惜呀,那種才士雲集的夜宴以後是不能再見到了。”

    李瑋聽見這話,有意設法彌補她的遺憾。十月初,他向今上上疏,說國朝太宗皇帝的女婿柴宗慶曾獲許可與士人往來,故現在請求援例解除這種賓客之禁。今上下詔回答說,日後接納賓客之前,須先行上報賓客名單,獲得批準後才可在家宴客。

    這其實是種較為委婉的拒絕。如果駙馬上報的名單中有歐陽修那樣的名士名字,當然是不會被批準的,今上允許李瑋接見的,終究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閑人。那日駙馬園中的名士夜宴,的確不會再有了。

    當公主告訴小蘋,將把她送到晏幾道家中時,小蘋喜出望外,連連拜謝,又哭又笑,惹得公主也落了淚。小蘋大驚,忙問公主為何不樂,公主拭去淚痕微笑道:“我不是難過,是在為你高興呢。”

    隨後她又與我商量,說看得出崔白與嘉慶子彼此都有好感,不如撮合他們,讓嘉慶子嫁與崔白為妻。我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遂前去拜訪崔白,向他透露了公主的意思。

    崔白承認嘉慶子確實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起初留意到她,是因為她代公主飲酒,那滿麵紅暈的樣子很像當年的董姑娘,何況她麵泛桃花也跟董姑娘一樣,是源於那麽單純善良的動機。後來聽她論我的畫作更令我意外,她沒有特意學過繪畫,卻能看懂我的作品,世間所謂的知音,也不過如此罷。”

    他正式請了媒人前往公主宅向嘉慶子提親,公主立即答應,又找人合了他們的八字,以決定他們的婚期。

    測字結果是十一月中有一個大吉大利的日子,若錯過此日,這樣的黃道吉日就要等到次年四月才有了。

    四月。聽到這個月份我與崔白都有些不自在。當年若非決定等到四月天子聖節,也許崔白早就娶了秋和了罷?

    未免又夜長夢多,我建議公主將嘉慶子的婚期定在十一月。當然我沒向她細說原因,隻稱崔白與嘉慶子年齡都不小了,國朝男子三十、女子二十仍未婚便屬婚姻失時,他們各自都超了幾歲,過了年又長一歲,說出去不太好聽。

    公主也同意,隻是頗有些惆悵:“這麽快……那麽,她隻能陪我一個月了,我身邊的人又少了一個……”

    我沒有接話。她勉強笑笑,握住我一隻手:“幸好,你還在我身邊,是不會離開我的。”

    我心裏有冰裂般的疼痛,但還是維持著微笑,跟她提起別的事,然後在她分神之時,讓手不著痕跡地從她手中滑出。

    嘉慶子仍屬宮中內人,婚嫁之事須報至宮中申請後才可行。自然不會有人拂公主之意,嘉慶子的婚事很快得到批準,但這婚事定得很倉促,離婚期又隻有一月,苗賢妃大感意外,召我回宮,細問我崔白身家背景。我一一說明後她才放心,道:“嘉慶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跟我半個女兒一樣,這次出嫁我不會虧待她,也會給她備一份嫁妝,不比給韻果兒的差。”隨後便喚來王務滋,命他取來閣中賬本及財物清單,要自己選些添進嘉慶子的嫁妝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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