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無人知道告密者是誰。兩天後,有人悄悄說,石都知手下的小黃門好像有一個不見了。我不認識那據傳失蹤的人,不知是真是假,但無論如何,以後宮禁肅然,再無關於“謀逆”的言論流傳。

    自公主病後,我每日皆會隨苗淑儀入省中宮,向皇後稟報公主病情。但有一日,我與苗淑儀正欲出門,卻見中宮遣人來傳訊:“皇後決定閉閣吃齋寫經,為官家祈福,直到官家痊愈視朝。這期間免去宮中諸人定省問安,自今日起,苗娘子暫時不必去柔儀殿了。”

    苗淑儀詫異道:“吃齋寫經,為官家祈福也不必不見其他人罷?皇後這決定卻是為何?”

    來者並不敢回答,匆匆告辭而去。但官家違豫,宮中的娘子們憂慮之下越發豎起了耳朵,對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是極為敏感的。隨後而至的俞充儀告訴了苗淑儀她打聽到的消息:“有兩名司天官當眾說,夜觀星象,看出天子違豫,國家將有異變,若皇後效章獻故事,垂簾聽政,便可保國泰民安。他們還擬了狀子交給史都知,要他轉交文相公。”

    苗淑儀聽後微有一驚:“朝中那些大臣最厭煩人提起章獻太後當年垂簾聽政的事呢。皇後聽政,他們能答應麽?”

    俞充儀道:“現在還不知道文相公是何態度。聽說他對史都知笑了笑,然後把狀子收了,沒多說什麽。”

    苗淑儀低聲問:“這兩個司天官是什麽來頭?以前跟皇後可有接觸?”

    俞充儀擺首道:“誰知道呢?但前兩天,這兩人請武都知帶他們進大慶殿,候在兩府聚集的地方,舉著狀子對宰執說,國家不應該在北方鑿河道,改變黃河流向,以致天子聖體不安。這矛頭明顯是指向富相公,因為那條河道是富相公決定開的……如此看來,他們應該不是親中宮的人罷。今天聽見他們建議皇後聽政的事,我還道是他們忽然轉性了,又想討好皇後了呢……”

    苗淑儀再問:“那皇後宣布閉閣不出,不見宮中人,就是因為這個?”

    俞充儀道:“沒錯。聽說今晨鄧都知挺高興地告訴她此事,沒想到她那時臉色就變了,立即讓人傳令,說閉閣吃素寫經,既不出去也不見閑人,擺明了不想涉政。”

    苗淑儀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兩人莫不是想在這節骨眼上火上澆油,引起大臣對皇後的反感罷?”

    俞充儀微微一笑,諱莫如深。

    苗淑儀尚有個疑問:“但司天官應與皇後沒什麽見麵的機會罷?為何要這樣針對皇後?難道是有人指使?”

    這也是我想問的,但俞充儀沒能回答她的問題,最後作出合理解釋的人是張先生。

    當我把司天官請皇後聽政的事告訴從福寧殿回來的他時,他訝異之下略有些不安,忙問我:“皇後是何反應?”

    我據實告知,他才鬆了口氣,道:“若她露出半點喜色,便中小人奸計了。”

    他隨即告訴我,現任北京留守的賈昌朝素來厭惡富弼,又與武繼隆有來往,此前司天官就運河之事抗言,應是賈昌朝假武繼隆之手安排的。因此,他們再請皇後聽政絕非出於好心,若皇後流露出垂簾之意,一則會引起宰執警惕,二則,若今上痊愈,得知此事,對皇後必會更加防備忌憚,甚至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