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出門,張先生才站起來,扶起公主和曹評,對曹評和言道:“曹公子快隨我回去聽講,別被人瞧出異狀。”

    然後,他又囑咐我:“懷吉,你先在這裏陪公主,稍待片刻,你們再出去。”

    回宮後,今上立即將公主禁足於儀鳳閣內,並把韻果兒和香櫞子逐到被廢後妃居住的瑤華宮服役,但對我,一時倒未有任何處罰。

    我跟苗淑儀說了國子監內發生的事,也略略談及公主與曹評之前彼此的好感,但隱去他們幾次獨處和填詞唱和的細節不提,隻說他們是在宴集上見過,然後偶遇於藏書院中。

    這已足以令苗淑儀大驚失色。她先是連聲責我不看牢公主,然後又匆匆去找皇後商議。回來時她一臉愁容,說:“皇後知道此事後去福寧殿求見官家,但官家怒極,拒而不見。”

    公主被關在房中,整日茶飯不思,不是悲聲痛哭就是長久地凝視窗外發呆。有時我進去,端茶送水給她或勸她進膳,她一概不顧,隻拉住我問:“曹評怎樣了?”

    我說不知,她的淚便又會落下來:“他是不是死了?爹爹說不會放過他的……”

    為了安撫她,我答應設法去探聽曹評的消息。

    我找來張承照,讓他找個借口出宮,去曹佾宅中問訊。他回來後,連連咋舌,道:“不得了,我還沒走近他家大門口,便看見周圍有好些皇城司的人,隻好折回來了……不過他們穿的都是便服,可能官家隻是想監視看管曹評,但也不欲被外人知道。”

    我趁這時候問他:“公主與曹評互通音訊,你有沒有插手幫她?”

    他驚跳起來:“沒憑沒據的,你可不能冤枉人!”

    我冷笑:“公主與曹評在國子監見麵,你事先是知道的,所以那天你借故不去,就是怕事發後逃不了幹係。”

    他還是不承認,那激烈的否認卻頗不自然。我沒再追究下去,此時要擔心的事太多,顧不上追究這事,何況,對公主與曹評的事,我自己也並非問心無愧。

    公主不吃不喝,很快變得極為虛弱。直到皇後親自來探望,溫言勸慰下,她才勉強喝了點粥。

    “孃孃,”她粥未喝完,又是淚落漣漣,“爹爹會怎樣處置曹哥哥?”

    皇後擁著她,輕拍她背,和言道:“沒事的……孃孃會勸你爹爹,他不會有事的……”

    但事實上,今上最後會做怎樣的決定,她亦無把握。自公主的房中出來後,我聽見皇後對苗淑儀說:“我弟弟得知此事後密傳章疏入內自劾,要求解官待罪,但官家燒毀了章疏,沒有答理,恐怕也是不想此事傳開……我也下令,不許宮人議論官家對公主的禁足令,否則嚴懲……隻是要勸官家息怒,還須再等等。這幾日很多臣子上疏,請他立皇子,他本來便很煩悶,龍體也欠安……”

    自八公主薨後,這十幾年來,今上嬪禦非但沒誕下一個皇子,甚至連個公主也沒有再添。十三團練雖說是皇帝養子,但因今上始終希望後宮產子,所以一直未正式下詔確認十三團練的皇子身份。而今諸臣見皇帝春秋漸高,又無親生子,遂頻頻上疏請立皇子,今上始終拖延著,這也成了個令他倍感困擾的心病。

    隨後傳來的另一個不好的消息是,今上不再令張茂則上朝侍立或跟隨扶持,日常左右伺候者,換成了與皇後接觸不多的入內都知史誌聰和副都知武繼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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